四肿胀的手臂, 一步步靠近, 停下, 手指在钱四手臂上轻轻一捏,拉出一根极细的绣花针来。
霍轩脑子里闪过一抹纤弱身影, 他从未将此事联系到手无缚鸡之力、柔弱畏缩的她身上, 可方才据几个流匪描述, 宋二小姐磕伤了额头一夜昏迷, 那么柴房里那张用丝线织成的网以及眼前伤人的凶器, 应该都是她所为。
他眼眸亮了亮,甚至在脑海里描绘出她奋力扎向钱四手臂的画面, 不知为何, 他总觉得她一定会好好的,等他去救她。
流匪悉数被抓, 官府白捡一个大功劳,自是满口答应帮桓翊拉网寻人, 可地毯式搜索了三遍无果之后, 终是没了耐心, 有人过来找霍轩,要求修整半日再说。
霍轩无奈,只好去劝一遍遍在破庙附近来回搜寻的桓翊,“朗怀,要不先歇歇,一整夜了,大家都撑不住。”
桓翊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添几分灰败,一夜忙碌连一群男人都吃不消,那姐妹俩此时该是何等处境?
“流匪那里可审出些什么了?”他声音低哑,喊了一夜,几乎发不出声音了。
霍轩目光躲闪,又知不好瞒他,说话便有些支支吾吾,“就……说是小的那个受了点伤……”
桓翊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眼里猩红的血丝遍布,“伤哪了?!”
“说是……额头。”
霍轩第一次觉得说话如此艰难,他瞥了一眼桓翊的神情,连忙找补,“别担心,你看从这里出去有两人的脚印,能走路必定无甚大碍。”
桓翊盯着地上浅淡的两排脚印,再次一步一步跟着往下走,脑海里不断过着没有搜索过的位置,一定就在附近,他一定还漏掉了什么地方……
这注定是一个昏暗的清晨,远处几声闷雷响过,云层堆叠厚重,天反倒比半个时辰前更暗了些。
眼看着又要下雨,墨三看着疯了一般往各处草丛里钻的公子,硬着头皮上前劝道:“公子,一天两夜了,您一刻都未合眼,还是……还是歇一会儿吧……”
桓翊薄唇紧抿,眼神已有些涣散,前世失去她时那种锥心之痛开始从四肢百骸处觉醒蔓延,他显些站立不稳。
墨三适时扶住他,见他并未推拒,尝试将他扶回去休息。
“哔~~~哔~~~哔哔~~~”
桓翊浑身一颤,反手抓住墨三的手臂,“你听到了吗?”
“什……什么?”墨三忍着手臂上的剧痛,有些被自家公子满眼的猩红吓到了。
“是她!一定是!”桓翊甩开墨三,脚下一软栽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朝着哨声的方向疾奔而去。
……
扬州城,同祥客栈。
午后韶光明媚,风暖和煦,客房里绛红的床幔好似撒了一层金色的粉末,梦幻泡影一般。
宋时祺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婆娑的树影怔怔出神。
从山里被救出来后她就被送到这处客栈养伤,与在安平县第一次梦魇时一样,她再次在梦境与现实中迷失,两世纠葛,她分不清楚了。
姨母说将她从山上救出来的是扬州府衙的人,可她好似看到了前世夫君,虽然梦境里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可在被救出那一刻,她分明知道那是他。
他一遍遍唤她“漾漾”,原本想要任由自己睡去的她意识逐渐回转,恍惚之中她被拥进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淡淡的沉香气息萦绕周身,他抱着她在林间奔走。她以为他终究是回来找她了,毕竟她盼了那么久……
左侧额头传来突突的刺痛,好似在提醒她那些皆是她的幻觉。
该是幻觉的。
那个宋时祺到死也没有等到他。
沉浸在暖阳之中的宋时祺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地看向床边案几上那个一分为二的核雕,不论在山里是梦是醒,她前世夫君同她一样重生了却是真真切切的。
新婚那夜,她只同他一人说过,她最珍贵的百宝箱里有九连环,有核雕,有小鸟哨子,她想瞧瞧内里藏了机关的核雕是什么样的。
那年生辰他送了她的,他要她寻找核雕里的玄机。可那时她太伤心了,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爱慕的端方君子也会同样爱上自己,果然,他给原配刻了一箩筐,给自己只是顺便而已。
上一世,到成亲前都没有人送过她生辰礼,那么这两年,那位所谓的送生辰礼的“故人”,只会是他了。
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又松开,她想逃却逃不开。
所以这些年她始终留意的京城高门子弟,原配亡故,育有一子之人,她遍寻不到,是不是有他做了手脚,是他刻意隐藏的吗?
他到底想要如何?
原本以为哭干的眼泪再次在眼里聚集,宋时祺轻声啜泣,直至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房门被一把推开,姨母满脸焦急惊恐地跑进来,“祺姐儿,漾漾,漾漾诶,我的漾漾诶……”
“姨母!”宋时祺投进姨母怀里,放任自己宣泄这些年来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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