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道路千万条,哪怕诸葛不离不做官也拒绝办学授业,坚持做一名游医也很好,那样,崔凝固然觉得可惜,却也不会否定她的选择。
崔凝很高兴自己的建议被接受,“到时候遇上什么难处尽管找我。”
诸葛不离笑道,“那怕是得是许多年后了。两年后我就出去游历,等我累了便停下来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办一个私学。”
“只听着便心驰神往。”崔凝叹道。
她从下山到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抓到杀害师兄们的凶手,从来没有想过属于自己的以后。她想起从前悬山书院的同窗谢子玉说想当尚书仆射,而她……好像没有思考过将来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曾经有过。
她曾想做一个能担起师门生计的道姑,也在一直学着如何去做一个道姑。只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好像是上辈子。
“大人。”崔平香敲门。
崔凝道,“进来。”
崔平香把一封信呈上,“属下去了乐天居,得知魏大人一个时辰前出城了,临走时让小厮往咱们府上传信,那时恰好您刚刚出门。这是魏大人留下的书信。”
崔凝拆信快速看了一遍。
他说,之前派人去崔府恰好与她错过,已知晓她入夜前往监察司,必是有所进展,因晚间要帮忙护送宜安公主的女儿出城,不便赶来。信末,又交代崔凝明早去乐天居找他。
崔凝审问过狱卒,这会儿见信上写的内容倒不惊讶,宜安公主得罪很多人,选择半夜偷偷把女儿送走并不奇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些心慌。
她放下信,撑开窗子抬头看了看天,轻声道,“没有月亮啊……”
夜黑风高总是那么不祥。
漆黑的密室中。
高墙上的孔缝中投进来一丝暖黄的微光,落进黑暗里仿佛被吞噬一般,只在墙边留了点痕迹,屋内仍然漆黑一片。
黑暗中一个人影跪坐在案前,一动不动犹如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门被人推开,有人提着灯笼进门。
案前的人也在微弱的光线中抬起头,望向来人,清俊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却又似乎藏了许多情绪。
“你今晚就离开长安,从南诏回来本应走到哪儿,伱就给我回到哪儿。”苍老的声音很温和,却并不是商议的语气。
符远坐的比直,一双眼眸沉静如水。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回到长安面对的第一件事不是摆平自己曾经留下的隐患,而是被祖父关了起来。
符危把灯笼搁在两人之间的案上,祖孙二人的脸都染上一层温暖的光,然而满室沉默显得格外冰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符远才缓缓开口道,“当年我没告诉您,我在那片废墟里救了一个女孩儿。”
第445章 那夜
符危淡淡道,“这两天满长安都快知道了,我这个做祖父的,才得以从旁人口中听到。”
符远定定看着他,“之前监察司查俞府案时曾破获一身红色天衣,那种特殊的蚕茧正是来源于平阳大长公主的绿林军。”
当年那些投靠大长公主的绿林军之中有一江湖人曾私下进献了一件天衣,只是当年隋炀帝穷奢极欲致使天下战乱,天下无人不痛恨,再加上公主整日行军打仗,着装很朴素,从来不喜欢这些奢靡享受之物,便不曾收取,并命那人不得再浪费钱财精力弄这些东西。
天蚕丝这种东西听着稀罕,织物也确实漂亮,但在当时并不受推崇。
进献天衣一事在乱世中微不足道,平阳大长公主也有意隐瞒,是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天下大定之后,随着平阳大长公主手中权力被逐渐收回,绿林军隐没于野,再无人见过他们的身影。
符远也是偶然得知线索,才费尽心机引宜安公主找到蚕茧主人。
他也早已摸清,宜安公主虽曾见过他出现在道观,但手里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这也是他没有直接想办法将人除掉的原因之一,另外他发现了宜安公主在替太子做的事,恰好可以利用,只要稍加布局,将来便是一个绝佳的替死鬼。
“俞府的天衣是从宜安公主的东西,那天蚕正是绿林军后人所饲养。她已经接触这些人而不自知……”他没有明说自己的布局,只意有所指道,“她替太子办事,有没有可能生出私欲,隐瞒已经寻到的势力?有没有可能,她在太子接走观主后,自作主张将整个道观灭口?”
符危没有接他这些话,而是问道,“你送走的那個女孩是崔凝吧。”
符远一怔。
符危冷笑,“你以为,是谁散播你掺和进灭门案的消息?她这几日动作频频,已经不打算隐藏了。”
符远久久不语。这一刻他在意是祖父回避了他的话。
“况且我深知你的性子。”符危看着他,目光严厉,“你何时轻言放弃过?当时分明生出求娶崔凝的心思,却突然便没了下文。你可以骗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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