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茂却“嗤”一声笑了,说:“小道姑以前不是对我说,天色要亮了,你快回去吧。”
叶梨被噎的面红耳赤,她并不是伶牙俐齿的人,半天才恼道:“恩将仇报!”
阿茂却一点不恼,只对着她笑。
叶梨其实对即将发生的事,已经心存了准备。她一直把阿茂当成温润如玉毫无害处的谦谦君子,那也只是因为她观其行辨其言,从而得出的结论。
她又并非傻子,有了昨日的事,怎么还可能会傻傻当他会坐怀不乱,别无所图。
可是,那夜里,阿茂虽留在了道观,亦死皮赖脸,不顾打骂挤在了她身边,强拥她在怀。但是竟未再做别的。他只是亲了亲叶梨的脸颊,叹气道:“别踢我了,快点睡,我四更就要起呢。”
说罢竟是呼吸平顺,一声不吭,毫无回应。似乎已经睡着了过去。
叶梨却睡不着,道院的夜里是有些渗凉的,她今夜却被裹在火炉里,热得要冒汗。心烦意乱,只得在心里暗暗念起《清净咒》。
“……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真的好热啊,只怕即便是冬日里,这样被他抱着,连火炉也不必要了……呸呸呸!”
叶梨暗暗试探,觉得阿茂是真的熟睡了,在他怀里蹭了蹭,调整了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又忍不住抬手,在黑暗中去触摸……先是摸到扎人的东西,原是阿茂的下巴,看着白净,摸起来才知竟是有些硬硬的胡茬。
几乎忍着呼吸,才敢挪上去,用指腹轻轻碰了下他的唇。因着心虚,一触即离,尚没感受到什么,就拿开了手。可是,一股莫名的悸动从手指尖,沿着血脉遍及到了全身每处。叶梨无端颤栗,又念了几句《清净咒》,猜测自己是因了害怕被阿茂发现,吓得慌了手脚,才这般乱了魂魄。
她想试着从阿茂怀里逃脱,可是才小心翼翼挪了下,就被更紧揽在怀中。这下子,脸紧紧贴在了他胸口,只隔了一层衣服。砰砰砰砰的有力心跳,几乎撞着叶梨,令她恐惧。
她不敢再挣扎,只怕被阿茂发现自己仍然醒着,渐渐也松散了心神,睡了过去。
四更之前,阿茂果然轻手轻脚起床,叶梨装着没醒,被他亲在唇上,却并没向内窥探更多。
待听不到任何声音,叶梨又忍不住蒙在被子里无声哭泣。
哭了半晌后,她想:贼人太坏了,强迫了她,她无从挣扎,无从逃脱……她也不想这样的。
白日里忽然变得比往昔更漫长而孤寂,她坐在树下乘凉,不时撩起裙摆,看着仍包裹着的膝盖。
等到黄昏来临,贼人又轻巧跳于院中,一边含着笑走过来,一边小声道:“小道姑,膝盖还疼吗?”
叶梨低头掩饰弯起的唇角,又觉得他太好了,所以才让她失了警惕,生了迷惑,不想推开。
……
叶梨恼恨又想起与李茂的那些事,咬唇闭目,摇了摇头,把纠缠自己的往事晃走,问道:“兰公子可已走了?”
白絮说:“奴婢偷偷问了,公子明日晌午才出发。”
叶梨想了想,“我想去送送兰公子。”
白絮问:“可要去请示下老夫人?”
“不用,明日我们早点起来去候着。”
上辈子此时,叶梨很是有些畏怕叶老夫人,一个是因着小孩子对大人的畏怕,一个是要仰赖叶老夫人在叶府过活。更多的却是因为,她以为叶老夫人,是她在世间最亲近的亲人,想要以乖顺祈求一份垂怜,哪怕一丁点的骨肉亲情。
可是,在桃皈观的两年,叶府从无派人去看过叶梨。在那些日子里,叶梨早已想清楚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叶府是她的家,叶老夫人是她的祖母,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次生了病,叶府更是完全无人管她,只怕若不是有兰九相助,她才重生几日,就又要一命归西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要再在意叶府之人。
因着尚未病愈,总有些疲乏易困,叶梨特意叮咛了白絮,早早就要叫醒她梳洗,等到平旦之时,就已候在了路口。
白絮有些忧愁道:“小姐才好了点……”
又给叶梨拢了拢衣服,也焦急地张望。
日出之后,才见马车出现。
白絮走出亭子,拦在路上,大声喊:“四喜?”
几声之后,四喜才探头出来,然后马车终于停下。
叶梨等在亭子里,忐忑不安,心内五味杂陈。
兰九对于她,是已经死了的人,也是已经负了的人,如何能坦然面对?每次相见,都是煎熬。她逼自己来,一为谢恩,二为赎罪。
等兰九下车,她忙站在亭口相侯,迎他过来。
兰九一望到她,本有些惨白的脸色,就立时被惊喜照亮。他急匆匆快步走过来,激动得嘴唇翕动,却又一时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嘴唇弯起,脸上也泛了些羞红之色。
叶梨敛神,抬头对他盈盈浅笑,却因着心里的羞愧,染了满脸的红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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