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桑今日不喝奶茶,手边搁着浓浓的阿悍尔青茶,他把杯沿的墨绿茶叶捻出来,弹到了一旁,茶色的水面倒映他和善的面容,可这声音充满铿锵之力:“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十万青云军为你辅阵。黑武,敢接吗?”
暴雪还没停下,守营小兵呵着手扫雪铲雪,中军帐帐帘紧闭两个时辰后,再度打开,登时涌出团团白雾,人头攒动着,挤在白雾后面出来。
阿悍尔三小将在迷眼的暴雪里并肩而行。
木恒半个人挂在黑武左臂:“你当真敢接吗?那可是十五万人呢。”
“他敢把青云军交给我,”黑武不耐烦地拍掉木恒的手,“我就敢接。”
安央为他守北二线挨打,司绒为他倾整个后备营之力支持,封暄给他青云军的指挥权。
南线反击战要打出致命一击,黑武就是双方共同举起的一把长刀,他们每个人都为这把长刀添了一抹锋芒。
他年轻,他狂妄,他锋芒毕露毫不收敛。
血液流淌的速度,纵马驰骋的节奏,挥刀向敌的力道,通通都是他不懈追求的目标。
从赤睦大汗,到句桑,他们从未打压他傲然展翼,如同阿悍尔的蓝天一般包容他的冲劲与失误,给予他疗伤自愈的时间,还要策风推他前行,如果他们都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那么他有何不敢,有何不可!
黑武低头按住腰间的令牌,那里仿佛烙上了一枚铁印,他抬起头,任暴雪飞扑在脸上,年轻的眉眼充满坚定。
阿悍尔的鹰,在展翅的那一刻,风雪冰霜都要为之让步。
他笃定地说:“我会赢。”
“你当然要赢啦,你再输,公主就要提刀砍人了,”木恒锲而不舍地霸着黑武的右肩,掏出手里的帕子在他跟前甩啊甩,“你看到那位,那位太子殿下了吧,他们在四营的时候就在一块啦,说不定更早,你去问稚山,或许两个人在北昭就好上了,你从前让司绒嫁到北昭不要回来,如今她真的要嫁到北昭了……哈!你要哭了吗?你心碎了吗?你需要帕子吗?”
安央安静地跟在一旁,在黑武捏拳揍人时,才圈着木恒的脖子避开拳风:“不能打,这是阿悍尔的宝贝疙瘩。”
对句桑来说,阿悍尔的宝贝疙瘩是司绒。
封暄在领兵权上的让步,不但是给司绒的信号,更是给句桑的诚意。
他从昨日委婉的逐客令里感受到了被拒绝的意味,那不足以令他颓唐,反而会提醒他向句桑释放善意的必要性。
中军帐里,其余人都散了。
白灵拱着鼻子入内,它环着长桌嗅了一遍,最终趴在封暄脚下,抬起小脑袋要抚摸。
句桑想:这到底是谁的狗呢?
“留两位下来,是为两件事,”封暄切入正题,“其一,翼城五万守城军会在两日内开拔,孤想向句桑王子讨一枚通行令,这五万人就从八里廊边关进入,等双骑进入战场,这五万人便停在如今双骑驻守的位置。”
司绒捧着杯,闻言杯沿一滑,差点儿掉,她扭头,意味不明地看封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这五万人,是给你兜底的。”封暄云淡风轻。
翼城在哈赤草原正南方,东连旭州湾,西通乌禄,南接京城,是座四通八达的城池,同时是一座重兵屯守的要塞,封暄把守城军调出来,所谓兜底……一是可作为四方调配的后备军;二是若战败,哈赤草原沦陷,这五万人连同四营的人马,可以迅速堵住哈赤这个豁口,避免敌军乘胜推进,直入阿悍尔腹地。
封暄可以毫不犹豫地给黑武青云军的领军权,配合阿悍尔为那狂妄的小子鼓劲儿,但他同样会做好最坏的打算。
句桑想:这诚意,过分实在了。
“守军出调,城池中空,是为大忌,”司绒笑意淡薄,她可不敢吃这块大饼,“殿下慎重啊。”
“中空?不至于。”封暄把玩着空茶盏。
句桑想:北昭到底有多少兵?
四年前阿悍尔与北昭还在哈赤打过一场,彼时估算的翼城守城军在两万之数,四年来,北昭四军没有扩充的迹象,原来全增到各城的守城军里了。
“你手里到底有多少兵?”司绒可不会藏着话,她直勾勾地盯着封暄,问出了口。
傻妹妹,他就等着你问呢。
句桑起身,从矮柜里取出一枚通行令牌,但没立刻交给封暄,他站在桌旁,魁梧身形遮挡了光线,阴影将长桌削出一道三角,他不常做这种营造谈话氛围的事,但这位太子殿下打破了他待人的温和法则。
因为,太子让他觉得,今日的会谈从此刻才真正开始。
这相当可怕,说明太子把此刻的谈话看得比南线之战还重要,而更可怕的是,句桑知道,太子此刻的谈话中心是司绒。
心思电转中,句桑把令牌压在桌面:“照理说,不应该质疑殿下的好意,但是四营已驻有一万青云军,他们化解了一波猛攻,修筑起牢固的防御高墙,阿悍尔要感谢勇士们的慷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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