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母和弟弟都还活的好好的。萧耨斤得知长子的死讯, 脸上没有丝毫悲伤的情绪。兴宗的弟弟耶律重元摩拳擦掌, 准备暗杀新帝。
他斗不过兄长,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八月,辽兴宗的长子耶律洪基(耶律查剌是他的契丹名)继承皇位, 重用耶律仁先、耶律乙辛等大臣,和皇叔进行对抗。他派人联系远在在大宋东京的弟弟,希望宝信奴能够出力。
“哦。”
宝信奴面无表情地看完书信, 用灯火把信纸烧毁。皇叔是不是谋反, 皇位换谁来坐,又与他何干?
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兴宗皇帝直到死,都没有将他的名字加入宗谱, 换言之他不是家里的儿子。而他的生母, 被新上任的太后赐死,为先帝殉葬。
他对故土已经没有留恋了。
二十三岁的辽国新帝再次派使臣来到大宋,欲求娶公主。新帝已有皇后萧观音,这回倒是没有喊着要娶嫡长公主。耶律洪基的潜在意思是:大宋皇帝若是册封宗室女为公主,他也乐于接受。
他志在拉近两国的关系,而不在于女子的身份。
大宋皇帝只需要舍弃一个宗室女,就能够获得辽国的友谊, 这笔生意很划算呐。
辽国求娶公主的消息一出来,东京有好多姓赵的小娘子人人自危,生怕被选中。比如北海郡王赵允弼、汝南郡王赵允让等几个比较得用的宗室大臣,最近都躲着皇帝走, 生怕被点名, 要他们家的闺女。
所幸, 官家没有答应和亲。
萧靖不舍得自己的女儿,怎么能把别人家的姑娘退进去火坑呢?
他召集五个孩子,一起来开家庭会议:“朕一向提倡自由恋爱,不会搞盲婚哑嫁、包办婚姻那一套。公主们能够自己挑选夫婿,什么国事,那是皇帝、文臣和武将的事情。”
“若是靠女子来获取太平,还要男人来什么用呢?”
小小的葡萄坐在中间,她对于和亲有一定的理解,知道是嫁到很远的地方,再也见不到了。她拉着周围的三个姐姐,说:“大姐姐、二姐姐和三姐姐都不要和亲,我想一辈子都见到你们。”
“我也不想姐姐们去和亲。”多肉捏住小拳头,“谁要抢走我姐,我揍他!”
萧靖瞧着儿子这个熊样,好小子,希望长大之后他还能记住这句话。他问多肉:“如果你成亲之后,你有了女儿,别国的太子或者皇帝说想求娶你的女儿呢?”
多肉小朋友露出思索的表情,他很快想出来一个好办法。
“有了!”
“我把那个什么太子啊皇帝啊抢回来,让他给我闺女当上门女婿!”
“不是说他要娶吗?我让他来东京孝敬我,认我当爹——”
“他要是不听话,我就揍他!再给我女儿赐一条金皮带,让我女儿抽他!”
萧靖:???
官家陷入了反思,是不是他最近揍儿子揍得太多了,给儿子灌注了某些不正确的价值观。
七匹狼虽好用,但也要注意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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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别国太子啊皇帝啊通通没有,但是有一个卖药人。
宝信奴从小出来卖药,从不提自己的皇室身份,而是以卖药人自居。他的业务越来越广,不仅卖小药丸,还负责辽国大宗牲口、粮食、香料等进出口生意。
对于辽国皇帝而言,宝信奴就是一个打工人。耶律宝信奴管着数亿的流水,但钱都不是他的。年轻人对自己有明确的职业规划,主业是卖药,副业是回图使。卖药的钱都是他自己的,回图使挣来的钱是皇帝的。
为什么他想当回图使呢?
大概是因为想要有力量,借此来守护一些东西吧。
十二岁那一年,宝信奴开始接触契丹人在中原的若干事务,原来在东京看不见太阳的地方,藏了那么多秘密。他知道有的人面善心毒,有的人视财如命,纤弱娇柔的舞女可能是斥候,乞讨的老翁兴许会武功。
他还知道大宋的皇城司养着一帮很特殊的人,各式各样的身份和面孔。有的是吃斋念佛的僧人,有的是文质彬彬的夫子,有的是开着驴车的大汉,还有卖茶的少年。
而他耶律宝信奴呢?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卖药人。
这位卖药人梳着汉人的发髻,打了耳洞,戴着很潮流的摩羯纹金耳环,瞧着不像是一个正经人。他卖给男人肾气丸,卖给女人香体丸。他把酸甜的山楂消食丸卖给有钱人家的小孩,再把清肠丸卖给那啥不通畅的老人。
年轻人靠卖药来挣许多钱,会给小娘子做烤肉,然后再给她煮一瓮下火清热的渴水。十二岁的生生最爱从皇宫里溜出来,找宝信奴玩耍,因为她爱吃烧烤,爹爹不许。
幸好爹爹没有不许她出来玩,她时常出来找姑母、图图哥、宝哥哥几人。
“宝哥哥——”
“宝哥哥,我带了蛤蜊过来,最近蛤蜊可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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