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歌手腕咬牙切齿森冷道:“如此小人行径,当?可为北地三军表率?!”
霍长歌恬不知耻,小鸡啄米似得点?着头,笑眯眯得仰头瞧她也不说话。
那婢女此时?也捡了匕首又上前来,眸光忿愤地瞪着霍长歌,与那公?主不平低声道:“公?主,咱们?先杀了这祸害!”
霍长歌见状也不怵,充耳未闻,眼波流转间,娇俏可人又从容。
那公?主晓得她本事,若是动起手,难免两败俱伤,遂忍着噬人的冲动,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思量间,只得被她轻而易举便拿捏住,阴毒睇着她,咬牙谨慎重复道:“你?助我击杀连凤举——”
“否。”霍长歌复又半举左手耐心纠正,“你?杀人,我救人。”
“救我一命当?报答?”
“是。”霍长歌道。
“凉亭水榭之上,你?我当?日之约——”
“全然兑现。”霍长歌又道。
“好,击掌为誓,”那赫氏公?主遂放开她,与她抬掌“啪-啪-啪”连击三下,再不忿瞪她一眼,转头举手朝天肃声发誓,沉嗓道,“若有毁意,今日之事再不能?成,天诛地罚,余生难渡!”
“……”霍长歌眼神稍稍一震,便随她道,“击掌为誓!”
“天诛地罚,余生难渡!”
那八个字许是太过沉重,似金石相击的鸣响,自窗缝间泄出传进了谢昭宁耳中。
霍长歌既应他要保连凤举,又应那公?主要杀连凤举,如此矛盾的承诺中,他晓得霍长歌在作何?打算,只那条路太过艰难,她为两全,却亦只能?如此。
谢昭宁不由呼吸一滞,眼神复杂而感?怀中,便见那车帘被人从内撩开来,霍长歌与两名神情不豫的女子前后走?出。
谢昭宁下意识上前一步,先将霍长歌自车辕上扶下来送到松雪手中,便又闻她轻声细语道:“宁哥,阿姊的马车撞坏了,既是要一同?入宫赴宴去,便坐咱们?马车一起吧,你?去将车驾过来。”
谢昭宁让她唤得稍稍一怔,耳根不由烧红,点?头一应间,却是先仔细瞧了那明显衣着较为华贵的女子一眼,那女子怕是闻见了霍长歌叫他单字的“宁”,也正垂眸揣度似得打量他。
谢昭宁虽从未见过前朝那位小公?主,却自武英王口中闻得那一对双生姐妹花原生得一对琉璃似得淡色眼瞳,万中无一,很是罕见,便知此人身份,方才转身去后面将两车分开,驾着他们?那辆完好无损的过来。
松雪便搀着霍长歌先上了车,自己等?在车下。
那前朝公?主安抚了马夫两句,又简单一交代,着他将车扔在路上去寻其他人汇合,便被婢女扶着也上了车。
车内顿时?有些挤。
“松雪,你?也回?去吧,不必随我前行了。”霍长歌打帘与松雪笑着嘱咐道,“莫忘了我说过的话。”
松雪深深看她一眼,也不多说甚么,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周遭围观众人瞧完了热闹也自觉散开让了路。
霍长歌放下窗帘,转回?身来靠门?坐着,饶有兴致得觑着赫氏那婢女侧身与她重新挽发髻,十指如飞似得在她发间穿梭,片刻后,收拾停当?,便也矮身一福,恋恋不舍得下车走?了。
车内一时?间只余霍长歌与那公?主无言对坐,车外一扬鞭,谢昭宁顿时?将马车晃晃悠悠重新驱上了路,小心穿过被前朝祸害出来随处可见的乱糟糟人流,驶向皇宫方向。
“我有话要同?你?说,”霍长歌歆羡得昵着那公?主的新发式,于车轮碾压着青石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中,毫不客气得启唇与那公?主道,“既是上了我的马车,自此时?起——”
她轻笑一声:“——便要听?我的指引行事了。”
申时?前二刻,大?宴将启,皇宫含光门?前安安静静,无采办人流往来穿行。
谢昭宁提前缓了车速,放马小跑着过去,将马车堪堪停在掖门?前空地。
含光门?前守卫日头暴晒之下似正焦躁,见着谢昭宁驱车过来,横眉竖目警觉,“唰”一声抽剑阻拦:“甚么人?!”
“右扶风姚家,奉诏入宫赴宴。”谢昭宁主动取出两块儿姚家女的木符递于门?前一名守卫,将嗓音压得低哑,姿态略显卑微,讪讪轻笑中抹了一把?额前热汗,“城中流民惊扰,吓得马车失了控,耽搁了些许行程,怕误了入宫时?辰,正阳门?却是去不了了,军爷可否与我家小姐行个方便,着咱们?改走?含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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