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他抬手撩过额头前的几缕发丝,身子压得更低,几乎变成了仰视:“撩又撩不上去,一直戳眼睛很烦。”
谭有嚣的呼吸扫过她的下巴,带着一股子清凉的气息,是他惯用的桉树薄荷须后水的味道。宁竹安捏着剪刀的指节发白,他仰起的脖颈完全暴露在了她的视线里,喉结随着说话轻微滚动,宁竹安不禁心想,如果她现在把剪刀对准这里扎下去,结果会是怎么样?
“敢不敢剪?”
“敢是敢……算了,你别乱动,不然一会儿剪坏了别怪我。”
“不怪你,但要你对我负责。”
当剪刀冰凉的金属贴上他额角时,谭有嚣下意识地眨了下眼,宁竹安很少离这么近地看他的眼睛,刚才在床上算一次,那么现在应该是第二次,平时他们两个人一旦到了这个距离,宁竹安要么是很快地闭上自己眼睛,要么就是故意偏开视线。总之,不会看他。
谭有嚣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这和他平日里嚣张的模样大相径庭,她捏起他额前的一小绺黑发,指背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太阳穴,那里的青筋正在皮下跳动着,很正常,很普通。
剪刀的刃口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碎发簌簌落在谭有嚣高挺的鼻梁上,有些痒,他不自觉耸了耸鼻子,宁竹安用嘴巴吹掉了一些,让他别皱眉头别挤眼睛,一会儿该剪到肉了。
话音刚落,男人猛地往后缩了一下,捂住了眼睛,宁竹安吓了一跳,从盥洗台上下来,本能地想要去掰开他的手看伤了哪里:“破了没有?我应该早点提醒你的——我以前就只给家里养的狗剪过毛啊。”
谭有嚣说感觉流血了,宁竹安啊了一声,说怎么可能呢,她刚刚明明没剪啊。于是她赶紧放下剪刀,又去扒拉谭有嚣的手,最后看见的当然只有他那张完好无损,并且还笑眯眯的脸:“都说关心一个人是喜欢一个人的开始,那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了?”
做梦。宁竹安打了个冷颤,转身洗掉了手上的发茬,说不剪了,帮你你还要耍我,反正就那几撮头发,你自己剪去。
谭有嚣低笑着绕到了她身侧,斜倚在台边说道:“我就是忍不住想耍你一下。”宁竹安用手掬了一捧水,虚握住,在他准备把脸凑过来的时候用力一捏,掌心里残余的水就从指圈的缝隙被挤压了出来,和捏爆水球是差不多的效果,就是量少,不过出其不意地恶作剧一下也够了。
晶莹的水珠从谭有嚣的眉心流到了他的嘴唇,舌尖沿着唇缝一扫而过,像是品尝到了琼浆玉酿的滋味,他的眼睛再度眯成了两把名为满足的钩子。
紧接着,谭有嚣攥住了宁竹安的手腕,将她那只被水打湿的手拉到唇边,张口一下含住了她的中指和无名指,用力地吮吸,舌面贴住指腹不断上下滑动,发出“嘬嘬”的声音,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期待着她的反应。
太下流了,他怎么这样?
宁竹安睁大眼,蹙起眉,脸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烫变红,羞耻和愤怒两种情绪打成了平手,此时各占她脑子里想法的一半,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诡异的场景,只觉得两根手指被谭有嚣吸得发麻发胀,她无法忍受,倏地把手指往下一捅。
“呕……咳!”
指尖戳到了谭有嚣的嗓子眼儿,他干哕了一声,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宁竹安。
宁竹安嘟囔了一句“傻逼”,迅速洗手,擦手,转身,离开了卫生间,谭有嚣还愣在原地,耳朵却在这沉默中升起了淡淡的红色。脸颊上的水珠干了,沾到了水的皮肤有些发紧,心脏也如此。谭有嚣回过神来以后抹了下嘴,唇角因心情愉悦而向上勾起。
果然是个坏小孩。他想,一定只有这样善良,这样有自己脾气和小心机的宁竹安,才足够调动起他的情绪,叫他心里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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