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面尘霜, 衣服也不复之前的干净整洁,蒙着一层泥灰,看上去灰扑扑的,倒是同外面的流浪汉差不多。
怎么出去一趟就弄成这个样子回来?
姜若想问这句话, 但是看见男人满脸的倦色, 张了张嘴就问出另一句话来,“吃过了吗, 我去让厨房再做一点送过来。”
顾淮安点点头,言简意赅道:“我先去澡房。”
姜若转身出去张罗饭菜,厨房还剩了些手擀面, 她怕不够让厨娘再炒了一盘玉兰片和豇豆。等端进主屋那边时, 男人已经从澡房里出来了。
他身上只穿了里衣,看着清瘦但是宽肩窄背长腿,身材极为优越。他的头发没被完全擦干,发梢的地方还滴着水珠,将后背浸湿一小块。
屋子里虽然点了炭盆,可就算是这样也很容易着凉。
姜若正准备找干帕子替他将头发擦干时,就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按在椅子上坐下来。
“陪我吃点东西。”
“头发不干明天很容易头疼。”
“无碍。”顾淮安分了一小碗给她,“先吃完, 等会有些事要问你。”
姜若这才坐下来。
她之前吃过东西, 本来就是半饱, 就算坐下来继续吃, 也就是挑了几根面条慢慢抿着。小半碗下肚之后,她就吃不下去,放了筷子坐在旁边看世子爷用餐。
世子爷用餐的礼仪很好,哪怕是吃这些汤汤水水的手擀面,仍旧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动作相当斯文。仿佛他不是在自己府中,而是在某个宾客云集的宴会上。
她在心里模拟了一番男人的动作,只觉得这样未免也太过累人。可她心里清楚,世子爷的教养不是装模作样糊弄人的,而是这么多年优渥生活浸养融于日常生活的教养,对于他而言就仅仅只是一种习惯。哪怕就是在野外时,他的行为举止也挑不出任何错误来。
这种认知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和世子爷之间隔着的天然鸿沟,这是她通过后天努力学习却怎么都追赶不上的。
这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生出一种自卑感,觉得自己只是戏台上那个惹人发笑的戏子,东施效颦却永远只是别人口中的笑柄。可很快她就清醒过来,世子爷是主子,她只是一个奴婢,他们有什么好比较的,难不成是这段时间自己做惯了假主子一时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很快摇摇头,将心底的那些不舒坦都抛弃在脑后,很快脸上就带着妥帖的笑容。
脸上的表情接二连三变化,丰富得很。
顾淮安放下筷子,询问:“怎么了?”
姜若自然没有将心底那些小心思说出来,扯了一个借口,“我在想这段时间的账目,买的最贵的东西就是这个宅子。虽然不知道具体应当是什么价位,可我觉得一万一千两还算值得,你觉得怎么样?”
“施家人领着你来买的?”顾淮安拿起旁边干净的帕子。
“施夫人说杜家正在变卖家产,想要将宅子出手,我就过来看了看。”她不太明白官场那些弯弯绕绕,顿时紧张起来,艰难开口,“可是这个宅子有什么问题?”
这么一大笔银子花出去,真要是出了问题,将她卖了也赔不起。
“倒也不是。”
姜若放下心,转而想到杜家遇到的事,说道:“杜家有个二夫人,听说是弄丢了孩子之后精神不稳定。前几日我去杜家签订契约时,她不知道怎么就冲了上来,抓住我叫她女儿的名字。我后来和施夫人闲谈,说到这件事,还问她杜家二爷去什么地方,她语焉不详似乎这是件极为隐晦的事儿。”
可不就是隐晦,顾淮安没准备说下去,就听见面前的女子问了一句,“杜家二爷真的没了吗,还是还活着?”
“算是活着。”他想了想,将这桩旧事说出来。
当年杜家在江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杜老爷是个本分的生意人,在江南的口碑极好,生意也在逐渐稳定地扩大。当年杜家准备将生意交给长子杜望春,培养次子杜望津往仕途上发展。杜望津在读书上很有天赋,在江南这种才人遍出的地界也名声显赫。
再加上他生得风流倜傥,不少人都在向杜家打听他的婚事。可他都没什么动静,直到后来冷不丁娶了老师的女儿柳如是。原本说到这里,后面就该是一段人人称颂的佳话,谁知道变故就来了。
“他其实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算是青梅竹马。那位姑娘进宫之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在自己能等能掌握权势之后将他逼进宫里。”顾淮安冷不丁扔下一颗雷。
“?”姜若一脑袋问号,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什么叫将他逼进宫里?”宫里的男子,除了皇帝,可就是些侍候人的公公……
这青梅竹马总不至于因为爱慕,让一个男人净身进宫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顾淮安伸手,捏住她的嘴巴,“这事都有十多年了,具体什么情况也不大好说。”
“那杜家二爷情愿吗?”
“情愿或者不情愿有什么关系,在他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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