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谢及音受诏入宫,在谢黼面前,恐不只是挨了一耳光。
他长久地望着谢及音,对她感到些许疑惑和茫然。一时竟如浮在白茫茫的江水中,不知所向,一颗心时而沉窒,时而浮起。
傍晚时分,天闷欲雨,谢及音早早歇下,夜深时又被雷雨惊醒。
窗外一片夜色,不知几更天,只听得冰雹砸在窗棂上砰砰作响。
“识玉……识玉!”谢及音掀开绡帐,扬声喊道。
识玉睡在偏房,闻声披衣过来,点上了灯,“殿下?”
谢及音拢了拢被子,“外面下雹子了?”
“是,下的不小,”识玉推开窗缝看了一眼,“哎呀,您养的那几盆腊梅还在外面——”
她说着要带人出去搬进来,谢及音不让她走,“让姜昭去,你留在这儿陪我。”
识玉道:“她下午入宫,晚上没回来。”
谢及音蹙眉,“她这两天是不是往宫里跑得太频繁了些?”
“听她说皇后娘娘要拟个什么仪典,所以要她多回去帮忙。”
谢及音嗯了一声,“那些腊梅不必管,明天雨停了再搬。”
识玉留在房里陪着谢及音,只见窗外一阵电闪雷鸣过后,院子里传来轰隆隆的倒塌声。识玉让人出去瞧了一眼,说是小池上的假山被雷劈倒了。
“裴七郎从假山那边过来,说要见您。”
正睡意朦胧的谢及音闻言睁开了眼。
裴望初站在门口,浑身湿透,袍子湿淋淋地坠在身上,额头还被冰雹砸出好大一块青紫,模样十分狼狈,怀里鼓鼓囊囊地护着什么。
他这模样瞧着倒霉,却也别有一番放浪不羁的风姿,谢及音坐定后上上下下瞧了他几眼,才道:“进来说话吧。”
裴望初这才一脚一个水印地走进来,带进了满屋的湿冷气。他将遮在怀里的袖子挪开,掌心里正蜷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一只狸奴,哪来的?”
谢及音惊讶,下意识探身去瞧,那小猫崽子亦是浑身湿透,身上的毛黏成了刺猬。大概是室内的温暖唤醒了它,它颤颤睁开眼睛,朝谢及音叫唤了一声。
裴望初见她喜欢,说道:“母猫在假山里生了一窝猫崽子,假山被雷劈塌了,只有这只还活着。又恰巧是白色的,若得您喜欢,就留下吧。”
“为何白色的我就要喜欢?”谢及音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小猫的脸,结果被那小猫顺势赖上靠住,弄得她不敢动弹。
隔远一点看,就像是她与裴望初正手指相勾缠。
裴望初轻轻一笑,“我倒是觉得白色最惹人喜欢,殿下不喜欢吗?”
他说这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雨洗过的长睫如鸦羽,遮掩着似有柔情的目光。
谢及音缓缓避开,未予回应,看着小猫崽子道:“它这么没精神,我未必能养得活。”
裴望初道:“活下来是它的造化,活不了是它的命,殿下不必自责。”
识玉端了热水和帕子放在八仙桌上,裴望初折起袖子,试了试水温,小心翼翼将小猫崽子放进水盆里,撩起温水给它洗澡。
冻得奄奄一息的猫崽子一浸到温水里就开始挣扎,伸出粉白色的爪子挠裴望初的手。裴望初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将动作放得更加轻柔。
谢及音端着一盏花茶从旁看着,一时竟入了迷。
洗干净的猫崽子被包进柔软干燥的帕子里,裴望初给它擦了擦身上的水,然后递给谢及音。
谢及音十分小心地将它放在腿上,那小猫睁开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在谢及音身上嗅来嗅去,小声哀叫。
一只刚失去了母亲的小猫。谢及音心中一软,轻轻叹了口气。
裴望初一直在垂眼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又横生愁绪,说道:“殿下给它取个名字吧。”
谢及音想了想,“叫阿狸。”
幼时在汝阳时,她也曾养过一只猫,就叫阿狸,可惜那猫性子野,后来跑丢了。
思及此,谢及音微微蹙眉,问裴望初:“要将它关起来吗?若是以后跑丢了怎么办?”
裴望初道:“不会跑的。它眼下已无家可归,只有殿下爱护它,除了跟在您身边,它还能跑去哪里呢?”
谢及音抚在小猫身上的手微微一顿,轻声一笑,“裴七郎,话里有话啊。”
“被殿下听出来了,”裴望初笑了笑,“就是您理解的意思。”
“这又是何必呢?”谢及音将阿狸交给识玉去喂些羊奶,在水盆中净过手,又端起茶盏,慢悠悠对裴望初道:“本宫既留你在府中,自会尽力庇佑你,无须你这般变着法子献殷勤。我知道裴七郎并非真的安于逢迎,乐于苟且,你有你的傲骨,不必再来本宫面前表衷心。”
裴望初道:“我的骨头没有殿下的嘴硬,三番五次,竟真一句实话都磨不出来。”
谢及音掀起眼皮瞧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佑宁公主说的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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