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陆谦飞抵法国。
艺术中心位于法国东北的一个歷史小镇--南锡。从巴黎乘坐高速火车tgv约只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陆谦事先在国内搜集好所有旅游路程资讯,然后一个人上路了。
他甚至没有通知丁桥纪声声。
当然,靳朗更不知道陆谦要来。
陆谦心里十分的忐忑。他告诉自己,这次是真的来看画的,来看看那个丁桥形容的很神奇的暗夜星空,还有,那幅画。
不是来找靳朗的。真的,不是。
他头戴黑色毛帽子,脸上架着大黑框平光眼镜还捂着黑色口罩,身上搭的一件臃肿的羽绒外套,把纤瘦灵巧的小鹿斑比整的跟胖黑熊似的。大黑熊笨拙安静的移动,不要惊动任何人。
当陆谦包的严严实实的找到南锡艺术中心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十二月的阳光轻轻暖暖的从树叶间洒落,好像一圈圈金币散在地上,又像是打翻了亮黄色水彩泼满整条小径,美术馆入口就在榆荫小径的尽头。陆谦缓缓地朝前走,数着脚下踩过了几块方砖、踩碎了多少落叶子,越走越觉得身上开始发冷呼吸困难有些脚软,可能是口罩捂得太紧,也可能是路走太多。
他想,可能先回去旅馆泡个热水澡睡一觉会比较好。
陆谦拉紧身上的外套,抱着手臂站在美术馆入口听着工作人员引导民眾参观路线,馀光瞥见入口旁边的架子上摆放了此次参展览的简介,他走过去细细翻阅。
简介做的很精緻,光是语言就做了法文与英文两种版本,可惜没有中文的。陆谦拿起法文简介仔细的看完,确认自己真的一个字都不认识,才又拿起英文版说明来研究。
陆谦英文还行,但力求不要误解了展场说明,他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还拿手机查了几个不太确定的单词,努力的翻过来翻过去的折腾那几个摺页,直到最后他看见一个焦点推荐。新锐画家ng的小系列:secretunderthestars。
靳朗真棒。
陆谦从展览简介中抬头,瞇起眼睛看天色。啊,可惜现在好像有点晚了,要不明天再来。陆谦将萤幕正亮着14:00的手机塞回外套口袋,手顺势插在兜里,脚跟一旋向后转,才往外走了两步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拨五顏六色,像浪潮一样把他推着挤着捲进去美术馆里,等他站稳脚步,那群兴奋的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已经朝右手边的走道奔去,像是有目的而来、急着参观谁的大作。
「……」这样稀哩呼嚕就进来了。没有想像中的困难。
展馆内开了暖气,陆谦身上的凉意一丝丝退去,他拉下外套的拉鍊,不过没有把外套脱下来。这一身偽装,不好脱。
陆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一脚踩进美术馆,陆谦倒也没真的胆小到要掉头离开,他定下心来,开始慢慢看画。
他顺着箭头引导,从门口的画作看过去,有些作者还亲自站在展区跟观眾介绍自己的作品,法语轻柔的嘰嘰咕咕,他听不懂,但觉得听着很舒服。
靳朗现在也这么说话了吗?rci、bonjour、aurevoir,简单的几个柔软音节,用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电流,让陆谦从尾椎酥麻到天灵盖,从脊梁骨逸散到四肢百骸。
他低头暗笑自己笨蛋,摇摇头甩去自己突发的妄想和指尖微微的发麻。当初想着为人家好,要放他出来看世界,怎么人家都走出去那么远了,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陆谦用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微妙角度。
随着人群移动,右边走道尾端有一个空间,时不时传来一阵小小惊呼,越接近那个地方,人群走的越快。终于,陆谦跨过一道拱门,眼前画作壮观的一字排开,通通都黑嘛嘛的。
小展区入口一排法文:secretlesétoiles。下缀一排英文小字:secretunderthestars。
是了,就是这个。靳朗的星空。
陆谦站在拱门入口侧边,有点疑惑的看着周围的人,很多人,特别是一些年轻女孩子,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虽然已经刻意压低声量,但四处都是兴奋嗡鸣。不知道为什么靳朗的展场好像比别人的还要热闹一些。
不过这些热闹与陆谦无关,他隻身一人四处张望,找到一号画的所在。
第一张画前站了几个黑头发的女孩子,陆谦猜测她们是华人,可能是到法国读书的留学生。果不其然,陆谦一靠近她们,就听到她们小声的用中文交谈。她们先是研究了一下红外线仪怎么使用,然后又因为红外线照射出画的底图小声的哇出来。
陆谦微微侧着头与她们维持一小段距离等在后面,偷偷听她们说话。
「欸,你消息真的正确吗?朗今天真的会来?」一个绑着马尾的女孩子问:「我之前来了两次,都没遇上他。」
「是真的,我昨天看到一个人生气的在讲电话,他说哪有作者一连缺席作品展那么多天的,太过份了。他叫对方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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