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脏款明细,你该都记着吧,你把那些东西都交出来,我也才好帮你说上一两句,不然,我都怕被你连累呢。”
“齐丰,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你是景元三年的进士,和郑汪垚不一样,你是有实干的啊,可千万不要在这浑水里浮沉了。”
李元朗的声音如清风朗月,和煦得不带一点伤害,齐丰在外一路忐忑悬荡的心仿佛都被抚平了,李大人知道自己的能力,也知道自己的苦楚,他好像真的能帮他,好似他按着他的意思去做就真的没事了。
齐丰就在这沉醉得让人迷眩的嗓音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对啊,现在还有谁能帮他呢,那些人都想让他死,都想让他开不了口,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让郑汪垚清清白白留在这世上,都是他害得自己变成这番模样,他明明上任之前也想能为民做一番事实,博一个清名的。
李元朗看着他脸上苟同的模样,心里充满不屑,但脸上却更加和善,声音也更加低沉。
缓缓诱出后面的话:“你们这十几年也做了不少鱼肉百姓的事吧,这里面也有不少冤假错案吧,我记得十五年年前,还曾经有一个赶考举子路过丰荣县被害的,这里面也有郑汪垚的一手吧?”
李元朗毫无道理地揣测推断:“那个举子一身正气,怕是到了京城会状告郑汪垚吧,郑汪垚害怕了?然后灭了他口?你们怕担责就把祸事推在聚义寨头上对不对?”
“或是那举子不畏强权,跟你们这当地的什么富商豪绅起了冲突,被他们害了?然后抛尸到了鸡冠岭之中,你们偏袒与他,掩盖了这桩恶行,这里面总可以选个解释吧,齐大人,你曾被迫与他同流合污,那案件你想怎么翻都行,这脏水也随你怎么泼都行。”
“最重要的是,要将他彻底拉下马来。”
最后这句话被李元朗说得轻飘万里又掷地有声。
那两个推断,前者当然都是李元朗的臆想,事实上这个臆想也全无道理,往来举子那么多,怎么偏偏去了鸡冠岭的那个举子就被害了,怎么其他举子郑汪垚就不怕他们去上京状告了?但是后者这番言论,咂摸一下倒是也有几分道理的。
齐丰脑子乱糟糟的,已是成了一堆浆糊,但他听得恍惚,却冥冥中觉得,按着他的话说肯定不会有错,只是在李元朗说那什么举子被害之时,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好似有些问题对不太上,他张了张口妄图解释两句,却见那张在烛火之中分外无害温柔的脸突然变得有些可怖。
“这些事,齐大人应当知道该怎么办吧?”
齐丰忙点了点头。
齐丰就眼看着那张令人胆寒的脸又重新变得如沐春风。
“这样就好,那就送齐大人下去吧,明天,有些话齐大人就得知道该说和不该说的了。”
门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一阵骤雨,带着那卷疾风,打在府中花叶上,凋零了一地。
李元朗站在窗棂处往外看,簌簌清雨飘在他脸上,让他在这室昏暗烛光中有了一丝清明。
是错的吗?还是对的。
李元朗想,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不管是岑山下的令,还是聚义寨手下害的人,不过都是因为郑汪垚这个渣滓。
如果他是个清官,或者说,是个庸官,不做那些害民损利之事,那岑山就不会带着他的乡人兄弟上山,他爹也不会被匪贼所害,所以,罪魁祸首,其实就是郑汪垚不是吗。
琼琼花枝斜刺在窗口,李元朗伸手摘下了那朵在雨中摇摇欲坠的残花,花仍带着点清香,只是花瓣边缘已经变得枯黄残破了,李元朗面无表情连着花心一块碾碎在了手心,手一抬,便掉落了下去,只剩手中的那点黏腻花汁,他拿着帕子又一根一根擦净了,无所谓了,他想,如果这一切的恩怨要有个出口,那郑汪垚就是那个最初的,让他能快点伏罪,岑青茗听了应当也会高兴的。
明日,一切也该尘埃落定了。
第62章 真相
这次的案件原本最多只到三司会审, 只是圣上颇为重视此事,在听到齐丰入京之后,要求亲自参与, 全程陪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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