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泽坐姿挺拔,即便听顾熙说起往事,依旧从容不迫。
一举一动,一嗔一怒,慕容泽同燕文帝肖像了七八成。
不愧是燕文帝一手养大的,也正因此燕文帝的皇子同慕容泽关系很冷淡疏远。
两个皇子年纪都没到隐藏好恶的时候,就顾熙知道的,皇子畏惧慕容泽,痛恨拿自己同慕容着泽相比。
慕容泽天才横溢,谁同他比,只能自找苦吃。
“陛下最近几年一直放纵,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甚至鼓励荣太子同有夫之妇红娘子的绯闻,几个打着为荣太子复国旗号的叛贼一直没见消停过,还有几方说手中握着荣太子的骨血。”
顾熙轻声说道:“陛下最是恼恨造反,可对有荣太子儿子的反贼却多有宽容,虽然言辞斥责他们都是假的,可派去追查的人……或多或少得到暗示,千万不可伤荣太子之子。”
“倘若陛下真有心扑灭叛贼,不说让睿王去,就是赵王,或是就近府城调兵也足以让这群乌合之众烟消云散。”
“陛下每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到底为何?”
慕容泽抿了抿唇角,摆出认真倾听的模样,然他看向顾熙的目光带着探究以及一丝的不可捉摸。
仿佛不认识顾熙了一般。
“压在皇上头上不是荣太子,一个死去的人,对陛下没有任何的威胁,哪怕荣太子果真有个成年的儿子,也只是稍有威胁罢了,毕竟荣太子的骨肉一直流落在外,宗室不会承认,更没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甚至没有掌握过权柄,说一句诛心的话,即便是王爷继承帝位的可能性也比荣太子的儿子高。”
慕容泽眸光幽深,看不透他的心思。
顾熙暗暗感叹一句,睿王成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压在陛下头上的始终是荣太子宛若圣人一般的好名声。”
“荣太子名声有损,陛下自然安枕无忧,因此本是太祖留下的首辅桑大人必须垮台,还要不名誉的倒掉,毕竟桑大人当年是荣太子最信任器中的人,同荣太子亦师亦友。”
“既然顾先生都明白,您想为桑大人翻案怕是很难了。”
慕容泽慢条斯理说道:“陛下不会让桑大人恢复名誉,刘尚书他们就是看准机会,才敢下手搬到有功社稷的桑大人。”
“桑大人若是能为陛下毁了荣太子的好名声呢?”
“这不可能!”
慕容泽神色凛然,“他可是……”
“荣太子死了,他受了几年的苦,儿女不是痛苦的死去,就是凄惨的活着,没人记得他曾经执掌大燕的朝政,得百官拥戴。”
顾熙一字一句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桑大人可是聪明人,他无法继续蹉跎下去。”
“荣太子果真就是个笑话!”
慕容泽说不上高兴还是失落,不过总归高兴多一些,剑眉舒展,手指摩挲茶盏的纹路。
“桑大人投诚陛下,陛下肯定龙颜大悦,就算他恢复不了当初首辅的地位,桑大人在朝廷上很快能站稳脚跟,不过昔日同情他,敬仰荣太子的朝臣可就……”
“有舍就有得,王爷焉知桑大人不是另有所图?”
“……”
慕容泽说道:“你该明白外面那些扯着荣太子骨血造反的人都是假的,荣太子的血脉早就断绝了。”
顾熙轻笑一声,“血脉是否断绝,还不是上面人一句话的事?真的,假的,对坐在皇位上的人重要吗?倘若认一个死去的人做父亲,就能得到皇位,坐拥天下,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兴高采烈认爹,剩下百分之一,不是不认,而是思虑太重,落于人后罢了。”
“而且认了亲爹,坐上皇位后也不是抛弃了养父,说不得以养恩生恩并重,封养父为王爷,共享荣华富贵。”
“顾先生莫不是忘了,若无母后皇太后等人承认,冒充之人只有死路一条。”
“那就选一个母后皇太后认可的人嘛,一旦皇上无子,您觉得母后皇太后会选谁?”
“陛下比母后皇太后年轻。”
“女人却比男人更长寿,尤其是心有执念的女人,越活越精神,相反陛下早些年征战,如今操劳国事,后宫不宁,又纵情美色,论养生不如母后皇太后,论清闲也不如。”
顾熙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王爷,咱们话往回说,您可有有意?”
“本王记得您是陛下信任的臣子,自从您归宗后,陛下宁可忍着亲妹的哭诉,而重用您,从不曾让您受过委屈,您此举是否有负君恩?”
“何况您是不是想得太早了?我同令爱尚未成亲,一般而言,不是在令爱生了儿子,您再想……”
“那就迟了。”
顾熙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皇上重用宁远侯,看似是长公主同福宁公主使得劲儿,可陛下对睿王信任,他就不会派个野心勃勃的人来牵制睿王,和平演变,从来不是一蹴而就,我为妻女平安,却不忍天下动荡,大燕重现群雄割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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