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给景王殿下换了药,烧退了些,但是午后又烧了起来,而且,身上的红疹似乎更严重了……”赵德林小心翼翼地道。
段明烛听了,脸色一变。
但闻赵德林继续说:“依臣看,殿下他在病前,始终心绪不振,似乎……”他抬眸看了看段明烛的脸色,谨慎道,“殿下似乎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
段明烛倏然间握紧了拳头,沈扶也脸色微变。段明煜为何心绪不振,他二人自是知晓。
若是病人存了死志,无论用什么药,医术有多么高超,都难以令其康复。
沈扶转身望向段明烛,行了个揖礼,迅速道:“陛下请容臣前往楚王府,臣会好好规劝景王殿下,解开他心结。”
“不行。”段明烛皱眉,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先生难道不知瘟疫是什么?那病传染迅速,万一传给你怎么办?”
“臣定然会小心行事。”沈扶快速道,“臣死不足惜,殿下乃天潢贵胄,不容有失。”
“死不足惜?”段明烛咬了咬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扶撩袍跪地,极力保持冷静:“请陛下允臣前往楚王府。”
“够了!”自沈扶回京,段明烛已经许久没动怒了,如今看他这般举动,他怒意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先生别白费力气了,朕绝不允准。”
沈扶紧紧盯着段明烛。
段明烛走到赵德林面前,冷声问道:“你们可还有别的法子?”
赵德林磕下头去,颤声道:“臣再尽力一试。”
“快去。若是治不好他,你们……”段明烛一咬牙,转念一想,又不好让他们有太大的压力,于是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罢了,快去吧。”
“是,是……”赵德林站起身来,拎起药箱,退出了养心殿。
段明烛转身看向沈扶,无奈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扶他:“先生请起。”
沈扶缓缓站起身来,神情依旧十分难看。
“朕是为了先生的安危着想。”段明烛抿了抿唇。“先生有多么担心明煜,朕就有多么担心先生。”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先生能明白朕的心吗?”
第17章 又逢君(四)
第三日,段明煜的病情依旧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愈发严重。而且他身边的侍从也出现了瘟疫的症状。段明烛下令楚王府所有人严禁出府,就连那四名御医也要一直留在府内,有任何事,让守在那里的缇行厂侍卫前来禀报。
此时,一名侍卫跪在殿前,一五一十地将御医的话传给段明烛:“景王殿下始终昏迷不醒,难以用药,而且高热未退,随时都会病危。”
段明烛闻言,顿时一掌拍在御案上,咬牙道:“四名御医都治不好他?朕要他们何用!”
天子动怒,伺候在屋内的下人全都跪了下去。
沈扶愣怔,仍有几分不可置信:“太医说的病危,是何意?”
侍卫一顿,说道:“太医说,殿下的身体在病前已经受损,心气虚且悲,短气不乐,是心疾的症状。再加上这次瘟疫侵袭入体,殿下他有可能会……”
侍卫没有继续说下去,沈扶转身,行了个揖礼正要开口,段明烛猜到他想说什么,先行打断了他:“先生不必多言,朕是不会同意你见明煜的。”
沈扶盯着他,说:“陛下刚才都听到了,景王殿下可能随时都会有危险。即便如此,陛下都不允臣前去看望一眼?”
段明烛冷冷地看着他:“那你呢,你方才可曾听到,王府里的几个侍从都出现了症状,这病症传得有多么快你不是不知道!”
段明烛走上前去,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成命?”
“殿下性命垂危,臣无法顾及这些。”越到此时,沈扶反而越冷静,只是没有人能注意到的是,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朕说不行就是不行!先生不必再多言!”段明烛一字一句地道。他可以纵容沈扶一切,对于段明煜,他也可以让步。唯独这件事,他绝对不能让步。
沈扶仍在竭力保持冷静,事已至此,他知道他多说无益。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渺小。
燕梧铁骑兵临城下的时候,他无能为力,段明煜被囚禁于楚王府,他无能为力,如今他病入膏肓,他依旧无能为力。
沈扶没有再说话,只是草草地向段明烛行了一礼,道了一声“臣告退”。
段明烛却突然叫住他:“先生!”
沈扶止住脚步。
段明烛张了张口,却没能说什么。过了片刻方才低声道:“你……是不是在恨朕?”
沈扶顿了顿,轻声说:“陛下何必多此一问呢。”
段明烛站在原地,突然感觉心如刀绞。多此一问,便是自取其辱。
“朕替你去看看明煜,”段明烛看着他的背影,用商量的语气说,“这样,可以吗?”
沈扶回头,蹙眉看着他。
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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