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说:“朕要你活着,一直在朕身边,辅佐朕。”
沈扶呼吸微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段明烛笑了笑:“睡吧,天都快亮了。”
“陛下也早些睡,莫要耽搁早朝。”沈扶低声说。
段明烛笑道:“好,朕与先生一起入眠。”
屋里安静了下来,龙涎香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淡。过了一会儿,段明烛听到他绵长的呼吸,知道他是睡着了。
“谁要你以身许国。”黑暗中,段明烛若有所思片刻,喃喃道。“以身许朕还差不多。”
寅时二刻,天已大亮。
段明烛醒来的时候,沈扶正在穿衣。
他半张脸还藏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看沈扶披上朝服。不知为何,他此时心情还不错。
“先生没有半夜悄悄离开,真好。”段明烛笑道。
沈扶睨他一眼,说:“陛下让韩卓锁了门,臣如何离开?难道要臣翻窗?”
段明烛眨眨眼睛:“那可不行。翻个窗万一摔了,朕可要心疼死了。”
沈扶没打算接这个话头,只催促道:“睡醒了就起来,一会儿还有早朝。”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段明烛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朕自即位以来如此勤政,误一回早朝又如何?”
他本来想说“为了先生误一回早朝又如何”,却怕说出口沈扶又不理他了,遂只能省去了那几个字。
沈扶理好了衣裳,问:“陛下的膝盖可还疼?”
“好多了。”段明烛说,“一会儿乘御辇去奉天殿,不耽误早朝,先生放心了吧?”
韩卓听到屋里的动静,知道段明烛已经醒了,于是敲了敲门:“主子,可需奴才进来伺候更衣?”
段明烛刚想让他进来,张了张口,却又看向沈扶,似乎在征询意见。
沈扶神色微变,他本就面皮薄,哪里愿意被下人们瞧见昨夜自己跟皇帝同处一室。
段明烛一笑:“他不进来也定然知道昨夜先生睡在这里。”
沈扶侧目看他一眼,低声说:“不许让他进来。”
段明烛扬声道:“你去传早膳吧。”
“是。”
韩卓应下,离开前,把门上的锁打开了。
沈扶听到外面已经没人了,于是想走,段明烛拦住他:“先生不用早膳了?”
“不必。”
“那可不行!”段明烛只穿着中衣和净袜便下了床,拦在沈扶身前。“先生本来就够瘦了,朕可不准你养成不用早膳的习性。”
沈扶低头一看,微蹙双眉:“去把鞋穿上。”
段明烛抱臂扬了扬下颌:“你都已经把韩卓赶走了,没人替朕更衣了。”
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要沈扶为他更衣。
沈扶不想理会他,转头就走,段明烛突然拽住他手腕,沈扶拧了眉,回头看他,段明烛故作威胁道:“先生若是不答应朕,朕可是会报复你的。”
“哦?”沈扶收回手腕,冷冷地看着他,“陛下打算如何报复臣?”
段明烛狡黠一笑,凑到沈扶耳畔,低声说:“昨夜先生可宿在了西暖阁,若不答应朕,朕就让韩卓在朕的起居注写上先生的名字。”
沈扶:“……”
起居注是用来记录帝王日常一言一行的,平日里,后宫嫔妃的侍寝记录也需写在上面。但是段明烛的后宫至今空无一人,所以他的起居注上也从来没有过侍寝记录。
沈扶看着段明烛一副得意模样,拿着别人的把柄,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最终,沈扶还是认输了,默默给他换下寝衣,又为他穿好贴里和朝服,穿上靴子,系好玉带,戴上冠,一切准备就绪,段明烛满意之余,非要替沈扶挽发作为回报,沈扶硬着头皮让他重新梳好头发,这才作罢。
段明烛将他拉到铜镜前,看着镜中二人。
此时,段明烛一身玄色朝服气宇轩昂,沈扶一袭深红官袍道骨仙风。二人虽年龄相差些许,气质迥然,然而却同样身姿高挑,相貌出众。
“先生,你看我们像不像一对天生的……”
话音至此,段明烛突然戛然而止,望着镜子里沈扶的清冷面容,硬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神仙眷侣”咽了回去。
“……鱼水君臣?”
沈扶轻咳一声,不想回答这个不正经的问题。只道伺候完更衣,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段明烛看着他的侧颜,噘噘嘴有些不满,却还是拉着他一同前去用早膳,然后前往奉天殿上早朝。
当日夜晚,李泱前来给段明烛复诊,发现他已经好了许多,沈扶也放下心来。看着他痊愈,沈扶便提出想回府,段明烛纵然不舍,但也没有理由留着他了,只能派韩卓将其送出宫去。
三日后。
段明烛正在御书房里看奏疏之时,韩卓走进来,称楚酌求见,段明烛便让他把人请进来。
前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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