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现在想起来自己身居帝位来了。”沈扶冷眼看着他,“方才不是还说不想当皇帝了么?”
“你……”
段明烛哑口无言,正在这时,韩卓进来了。
“主子,沈大人,轿子已经备好了。”
“好。叫几个侍卫来,把你们主子请上御辇,送他去京郊大营。”
“是。”
韩卓几乎没敢抬头看段明烛就赶紧转身走了,他准备去叫贺浔来把段明烛“请”上御辇。
段明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方才确实是说过“不想当皇帝”的话,可那也只不过是气话而已,可是如今,这养心殿的下人们仿佛已经换了主子,他们的新主子好像是沈扶。他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无论他怎么喊,没有人听他的话;而沈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吩咐,就能让韩卓他们俯首帖耳。
贺浔和几个侍卫走了进来,先行了一礼,低声道一句“属下得罪”,然后架起段明烛送上了御辇。
“放开朕!放开!贺浔你想造反不成?!”段明烛用力挣扎着,可是他大病初愈,本就体弱,如今又被几个侍卫钳制着,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十六人抬的御辇起驾之后,沈扶负手而立,清冷的目光看着轿辇上的人。
“陛下不愿处理政务,这几日也不必回宫,就留在军营里练兵吧。何时愿意理政了,何时再回宫。”
段明烛紧咬牙关,扣住御辇上的扶手,回头狠狠地盯着沈扶,他气得要死,可又无可奈何。直到御辇走远了,段明烛才恨恨地转回头去,赌气一般地不再看他了。
而沈扶却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御辇离去的方向。微风轻轻吹起他的发梢,留下一个清冷而孤寂的身影。
--------------------
12出自《谏太宗十思疏》
3出自《治安疏》
第56章 燕山风(一)
燕山地处京郊,此地位于山脚下,地势相对平坦,但是山风很大,时常一阵风沙袭来,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去年年底,段明烛从北境回凤京之时,将一部分燕梧铁骑带回了凤京,即位之后,这些燕梧铁骑便被安置在了京郊大营。这个月,长平长公主段云岫又率领岭南大军回京,如今也驻扎在了京郊大营。
御辇停在军营辕门处,门口的士兵单膝跪地行军礼。贺浔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正欲扶主子下辇,段明烛仍在气头上,并没有配合他的意思。贺浔只能继续躬身站在那里,愈发恭敬地候着。
段明烛晾了他好一会儿,又侧目瞥他一眼。此时他心里仍憋着一股气,虽然很想发作,可是这里是军营,贺浔有军职在身,段明烛也不好在将士们面前落他颜面。
过了须臾,段明烛起身自己下了御辇,也没让他扶着,贺浔只得悻悻收回了手。
走进大营,远远看见上万士兵正在校场练兵,猎猎旌旗迎风作响,洪亮的口号伴随着风,吹入燕山,回声阵阵。那站在高台上身穿轻甲负责指挥的,俨然正是长平长公主段云岫。
段明烛负手走了进去,山风将他的袍角吹起。此时一身玄色龙纹银边箭袖的他,倒是与这军营有几分格格不入。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远处的他,大声喊了一句“陛下”,随后众人也都发现了来者,纷纷单膝跪地,军营里响起了此起彼伏呼喊:“参见陛下。”
段云岫回头一看,走下高台,将士们面前,段云岫拱手行礼道:“参见陛下。”
段明烛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上万士兵,他无端想起从前在驻守在北境的那些日子。今日虽然风大,可是凤京府的气候已经是比北境好了数倍,这将旌旗吹得猎猎作响的大风,可以称得上是和风习习。
段明烛深吸一口气,抬了抬手示意:“免礼。”
将士们站起身来,继续操练。
段云岫道:“怎么想起来军营了?”
段明烛脸色一黑,皱了皱眉低声说:“有人拿刀架朕脖子上,逼着朕过来一趟,不来就砍。”
段云岫轻笑一声:“原来如此。我还当陛下终于舍得从宝贵的床上起来了呢。”
段明烛没搭理她。
沈扶让他来军营本意是练兵,只是他久未曾来此,加之大病初愈,想在这偌大的军营中喊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段明烛就挑了高位上一处空座坐了下去,背靠椅背,胳膊放在扶手上,长腿抬起搭在另一条腿上,狭长凤目远远望着校场上的士兵们,听着段云岫喊号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自从病愈后,就一直嗜睡,至今都半个多月了。
段明烛实在是困倦,于是双眸微微阖起。又过了片刻,彻底闭了眼,手肘撑在扶手上,握起拳头支着脑袋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异样的风声,从前行军之时养成的警惕性让他霎时睁眸,只见一根黑漆漆的不只是何物的东西已然近在眼前,下一刻就要打在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