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装笑道:“洛神赋中也有诗提到,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从这句我们可以推断,三国时候我们中国就有翡翠了!”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旁边一个戴眼镜的老者连连颔首:“国外有些学者大放厥词,说在十八世纪之前,我们中国人并不知道硬玉,这可是大错特错!”
周围人听着,自都连连称是。
中山装望向孟砚青,背着手教育道:“现在你懂了吧,翡翠,咱们中国老早就有了,早就写在咱们的古诗词里了!”
孟砚青道:“敢问同志贵姓?”
中山装:“我姓胡,目前在地质学院担任教学工作,这次的宝玉石陈列展,我是负责人之一。”
众人听着,自然赞叹,纷纷表示了敬意。
孟砚青笑道:“那敢问,这翡翠在中国古代的考证,并没有出现过任何实物,只是出现在诗词中,是不是?”
那胡同志听闻,道:“那是自然,不过这种金贵的物件,没发现也正常。”
孟砚青却道:“可是据我所知,在《说文》中,翡字,为赤羽雀,出郁林,从羽,雄赤曰翡,雌青曰翠,因为这种鸟的羽毛非常艳丽,所以一直作为装饰品存在,就是清朝时候,宫廷中依然有翡翠鸟的饰品。”
胡同志听得拧眉。
周围人等也都疑惑地看向孟砚青。
孟砚青便继续道:“其实仔细想想,玳织鸳鸯履,金装翡翠簪,这真的是翡翠做的簪子吗,从对仗工整的角度来说,有没有可能,这是绣着鸳鸯的鞋子,刻着翡翠鸟的簪子?而前面的玳织和金装,才是这两个物件的材质?”
她这一说,在场众人纷纷皱眉细想:“说得也对,玳织鸳鸯履,前两个字是说材质,装饰了玳瑁,所以这是装饰了玳瑁绣了鸳鸯的鞋,那这么说,要求对仗工整,翡翠簪就得是绣了翡翠的簪子才对!”
孟砚青继续道:“同样,南北朝时诗人的《咏落梅》中说,‘用持插云髻。翡翠比光辉’,这里的翡翠,如果是翡翠玉石制品,翡翠以绿色为佳,为什么和梅花比光辉的竟然是一件绿玉石,这根本说不过去。”
旁边那位戴眼镜老者听到这话,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雄赤曰翡,雌青曰翠,所以雄鸟羽毛颜色是红色的,用翡翠鸟羽毛做成的饰品,可能是带着一抹艳红,这个时候用梅花来比较,梅花和它比光辉,这就说得通了!”
孟砚青颔首称赞:“在我们中国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翡翠就是翡翠鸟,无论是《洛神赋》的金翠,还是《咏落梅》的翡翠,或者是《远别离》的翡翠簪,应该都是指的一种首饰。”
“而以古代翡翠羽毛首饰盛行的背景看,这种首饰只能是翡翠羽毛,而不可能是翡翠玉。”
孟砚青这么说着的时候,叶鸣弦一直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含笑以对,看着她侃侃而谈。
众人听着,赞叹连连,也有人纷纷想起自己的知道的诗词来。
也有人提起南北朝时候徐陵的《玉台新咏序》,道:“我记得之前清末老翰林就曾经考证,说其中的翡翠笔床根本不是翡翠玉石做的笔,而是装饰有翡翠羽毛的笔!”
又有人突然想起来:“翡翠衾寒梦不成,珠宝帘卷月华明,我一直纳闷这翡翠衾是怎么回事,用翡翠做衾,你不冷谁冷?现在这么一说,翡翠衾其实是带有翡翠羽毛的衾?这样就说得通了啊!”
孟砚青微点头,之后才对那胡同志道:“胡同志,中国在十九世纪之前到底有没有翡翠,依然是一桩疑案,各自立说,我认为并没有什么实证,所以这种情况下,我们确凿无疑地写在科普上,展览给大家看,让大家确信在明末清初之前已经有翡翠玉石,这样可能会有误导吧?”
胡同志脸色并不好看,他打量着孟砚青,道:“你刚才说,那翡翠簪,那翡翠笔床,全都不是我们说的翡翠,而是翡翠羽毛,那又有什么证据?你也并不能确定,你只是猜想而已。”
他这一说,人群中便有人皱眉,这件事确实做不得准。
孟砚青却笑了:“首先,清朝宫廷翡翠羽毛饰品,这是人所共知的。当年清代内务府皮库负责管理收集翠羽,银库也设有点翠匠来负责宫中的“翠活”,所谓的点翠,用的就是翡翠羽毛,所以古代存在翡翠羽毛做饰品,这个没有疑义,大家知道有这个实物。但是,胡同志你见过古代的翡翠簪,和那翡翠笔床吗?”
胡同志冷笑:“在明末之前,翡翠玉石很是金贵,一般人自然见不着了,更不要说竟然能流传下来!”
孟砚青颔首:“所以问题来了,既然那么金贵,金贵到帝王的陪葬品,达官贵人的墓穴中都不见一件翡翠饰品,那为什么这些诗人没事就要提翡翠簪翡翠簪,还有什么翡翠笔床?”
她笑道:“那么金贵的玉石,他们见过吗?他们舍得用来做笔吗?没见过的,动不动都要写在诗里来做比?这是干嘛呢……”
胡同志的神情瞬间微妙起来。
孟砚青:“一件已经在诗词歌赋中广为人知的玉石,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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