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挺顺利，”邓肯想了想，微微点头，“我想我已经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并已经在他们头脑中初步植入了理智和‘人性回归’的印象，而且也为之后的接触做了一定铺垫，最起码下次再和海雾号遭遇的时候应该不用互相火力覆盖了，这是家庭和睦的第一步。”
&esp;&esp;山羊头一时间没吭声，这让邓肯感觉很奇怪：“你这次怎么不说话了？平常不是话很多吗？”
&esp;&esp;山羊头幽幽开口：“不互相进行火力覆盖就算家庭和睦，这过于强大，我难以评价……”
&esp;&esp;邓肯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能无言地摊开手，山羊头则在片刻沉默之后问道：“听上去，您已经在为下一次与提瑞安见面做准备？您为何……突然对此事如此积极？”
&esp;&esp;“因为他曾为寒霜女王效力，”邓肯淡淡说道，“而我现在对他的这段经历有些好奇。”
&esp;&esp;“是爱丽丝小姐的原因吗？”
&esp;&esp;“有点吧。”
&esp;&esp;邓肯随口说道。
&esp;&esp;随后他摇了摇头，转身回屋，找到自己刚才勾勾画画的那张纸并撕掉了那曾被水洇湿又浮现出文字的一角，又回到海图室里的航海桌前：“我有东西给你看。”
&esp;&esp;他将那个古怪的六边形图案放在山羊头面前。
&esp;&esp;“你见过这东西吗？”
&esp;&esp;山羊头的脖子吱吱嘎嘎地转动着，它垂下视线，好奇地盯着那纸上的图案，随后摇了摇头：“没见过。这是什么？”
&esp;&esp;“你没见过？”邓肯皱了皱眉，在确认山羊头的态度不像有所隐瞒之后才慢慢开口，“……一个多世纪前，曾有数名苦修士造访失乡号，他们中的一人身上拿着带有这种图案的护符。”
&esp;&esp;山羊头沉默了一下，轻声开口：“哦，那可就在我‘视线之外’了。”
&esp;&esp;邓肯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esp;&esp;那时候，这山羊头还不在失乡号上。
&esp;&esp;山羊头并非是这艘船一开始就有的“乘员”，它在失乡号上服役时间只有一个世纪——满打满算，其实就是在这艘船坠入亚空间之后，它才出现在这艘船上。
&esp;&esp;这艘船以及这个“大副”背后隐藏的秘密有很多，而这是为数不多被邓肯慢慢试探并成功解开的谜团之一。
&esp;&esp;邓肯一时间没有说话。
&esp;&esp;他其实一直都很好奇，好奇这个山羊头到底是如何来到这艘船上的，好奇对方为什么会在真正的邓肯船长完全疯狂之后成为这里的“大副”，以及……好奇对方与亚空间之间的联系，和它背后所知道的无数秘密。
&esp;&esp;但遗憾的是山羊头从来不会提及这些——甚至数次邓肯想要稍微试探一下，它都用很明显生硬的方式转移了话题。
&esp;&esp;这是一种态度和暗示——它不能说，说了就会出大乱子。
&esp;&esp;邓肯回过神，将脑海中的纷繁想法暂且放下，略做思考之后，他对山羊头点了点头：“那你继续掌舵吧，我需要处理些事情。”
&esp;&esp;“当然，随时为您效劳！”
&esp;&esp;邓肯收起那张纸，转身走向自己的寝室，不过他刚走到一半，就突然听到山羊头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船长。”
&esp;&esp;邓肯停下脚步，微微回头：“嗯？”
&esp;&esp;“您永远可以信任您忠诚的大副。”
&esp;&esp;邓肯没有说话，但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迈步走入房间。
&esp;&esp;……
&esp;&esp;莫里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坐了起来。
&esp;&esp;妻子在旁边熟睡着，轻微平缓的鼾声时不时响起，世界之创的辉光透过了窗户，在卧室的地板上洒下一片夜色。
&esp;&esp;一切都跟做梦一样，但一切都是真的。
&esp;&esp;莫里斯很少失眠，但自从妻子“回归”，他便总是难以入睡，而他其实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esp;&esp;因为惶恐。
&esp;&esp;他担心只要一觉睡过去，这像梦一般的现实就真的变成了梦，担心所有的奇迹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结果，就像十一年前向亚空间祈祷那般，换来的其实只是个一戳就破的幻觉。
&esp;&esp;因为这份惶恐，他甚至不敢随便向拉赫姆祷告——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即便自己有意疏远了教会，他也不曾中断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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