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曾是辽的陪都,再往前数些年头,大唐的赫赫风华仍有留存:规规整整的坊市,星罗棋布的街道,青砖白瓦的佛寺,高低错落的花楼酒肆都与长安十分相近。
秦越大长公主的旧邸宽阔奢华,布置与汴京的诸王府相近,赵宛媞居住其中,看墙下翠竹摇落淡影,池里野鸭凫水,不免生出恍惚,觉得自己是在汴京。
日子忽然变得悠然起来,也许内里仍危机四伏,疮痍遍布,可至少表面安宁,无风无浪。
改变不都是坏的。
完颜什古并不把赵宛媞关在宅邸里长毛,搬来不少书给她打发空余,闲暇时带她出城骑马,教她怎样和马儿相处,不断纠正她的姿势。
当她能独自骑在马上以后,出城学习马术的多了一个朱琏。
说来颇是好笑,盈歌将朱琏送回小庙,眼见自己惹哭柔嘉,心下凌乱一片,立即溜得没踪没影,然而不到半日,趁夜黑风高,又忍不住爬墙,偷偷摸摸去找朱琏。
朱琏当晚特意把柔嘉送去和赵金铃一起睡,果然等到盈歌翻窗进来。
大概因为惹哭柔嘉心虚,盈歌不敢再讨要什么奇怪的奖赏,坐在凳子上板着腰,目光正得发邪,神情严肃庄重,仿佛头顶圣光,满脸写着禁欲。
突然转了性,朱琏虽然莫名其妙,但想到这姑娘老实,也就随她。两人对坐谈些闲话,朱琏趁机提出想跟她学习骑马。
这一点和赵宛媞不谋而合,目的都是求以后的生存。
这日,天清气朗,两对人又碰一起出城。
闺阁女子很少习马术,宝津楼的“百戏”中虽有所谓妙法院女童,专挑妙龄翘楚的女子来打马球,戴头巾,穿杂色锦绣金丝番缎窄袍,下套吊敦,腰束带,似胡人一般穿着,平日也随男子礼起居,然而终究是作娱戏罢了。
尽管她们乘骑精熟,驰骋如飞,但与完颜什古和盈歌这样实打实从刀剑下滚出来,身经百战的女将相比,难免显得花拳绣腿,华而不实。
但朱琏连花拳绣腿的功夫都没有,学起来不比赵宛媞快,上马没抓住缰绳,马儿已经十分温顺,可朱琏仍差点掉下来,幸亏盈歌在旁边接的快。
朱琏脸微红,盈歌耐心很好,牵住马又把她扶上去。
噗,完颜什古在后面笑出声,赵宛媞脸色一变,抓起她的手狠狠一口咬下去,完颜什古疼得嗷的一声嚎,引得前面的盈歌和朱琏回头看。
两个人的尴尬顿时变成四个人的尴尬。
过了会儿,等盈歌继续教导朱琏骑马要领时,赵宛媞瞅了瞅旁边委屈巴巴的完颜什古,心生暗计,压低声音对她说:“我看你马术也一般嘛,没有盈歌那么好吧?”
故意激她的好胜心,赵宛媞装作羡慕朱琏,看着盈歌的方向。
“早知我也应该找盈歌学才对。”
“我哪里不好了!”
完颜什古看她眼神憧憬,果然急了,才被赵宛媞接受心意,一颗心正自欢喜,根本禁不起挑唆,简直要跳起来,“我的马术在整个完颜部里都数一数二!”
她由阿骨打亲自教导,悟性高,又肯吃苦,的确没有吹牛。
“倒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翻身上马,驱着白蹄乌便冲去前面找盈歌比试,赵宛媞一愣,哪知完颜什古能醋成这样,急忙想去追她,奈何马术只有皮毛,一慌,反而上不去马。
只好牵着马小跑,等她到时,盈歌已经把朱琏扶下来,上马追着完颜什古去了。
“福金,你和郡主说什么了?”
瞧赵宛媞跑得气喘,朱琏好笑,给她拍拍背顺气,转头看时,完颜什古和盈歌两人两马已奔出去老远,不免一头雾水。
“我,我就是说她马术不如,不如盈歌嘛逗逗她的。”
哪知道完颜什古较真,赵宛媞好不容易把气喘匀,“我也不知道她醋意这么大啊。”
“噗,”朱琏没忍住笑出声,难怪见那位郡主气急败坏地过来找盈歌说话,叽里咕噜的女真语她听不懂,但想必是真的被赵宛媞气坏了。
“看来郡主很喜欢你,也真的是年纪很小啊。”
一点就燃,醋意浓浓,朱琏早从她教骑马时温柔的举动里看出她喜欢赵宛媞,后来好奇询问盈歌,得知昭宁郡主完颜什古才十九岁,“比庙里的妹妹们大不了几岁啊。”
随口感慨,赵宛媞神色一怔,看着朱琏,固执地纠正道:“嫂嫂,她们不一样。”
“你若见过她的手段,便不会觉得她年纪小,她很凶的,跟野狼没区别,说杀谁就杀了,眼睛都不眨。”
心里从来没把完颜什古当“妹妹”来看,赵宛媞一面不想朱琏误会,一面又有点儿难言的羞涩,便故意挑完颜什古的刺儿,一股脑说给朱琏听。
其实没有讨厌完颜什古的意思,可朱琏不知她和完颜什古的事情,压根没听出赵宛媞话里话外的明贬实褒,心疼地抱她,“你受苦了,福金。”
在刘家寺,赵宛媞被完颜宗望单独抓进营中伺候,朱琏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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