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日,犹如一记重拳,在所有人的脆弱之处狠狠一击。
温兰殊早上刚起来,几个小孩还在沉睡,卢英时抱着小礼物不撒手,裴洄迷迷糊糊说梦话,突然云霞蔚走来,破门而入,“小兰,你快走,对,还有这几个小孩,那个姓韦的不要动,给太后!”
“怎么了这是?”温兰殊诧异,“发生什么了?”
“韩相被人刺杀,已经死了,韩绍先骨头软,跟了人家当乱臣贼子。李戎拓,就是那个韩相手下的武人……现在弑了主,正打算在韩绍先带路下往皇宫大内进发……他们在城里大肆搜捕公卿贵族,你们首当其冲啊!”云霞蔚摇晃这几个小孩,裴洄率先醒来,还骂骂咧咧的。
冬日穿衣服不免磨磨叽叽,云霞蔚生气了,给了裴洄一掌,“快点!快点!不然同归于尽!”
裴洄被这一掌打清醒了,赶紧哆哆嗦嗦穿衣,往旁边一看,卢英时已经整装待发,手持古雪刀。
韦训想跟上两个人,云霞蔚一把拽住,“你和他们不同路,找你祖姑去。”
“为什么啊?”韦训不明所以。
“别问了!你祖姑会护你周全,英时和裴洄的父母双亲都没办法!”云霞蔚拉着韦训就往外走,然后让几个小道士安排温兰殊下山,“你们往东走,去魏博,千万不要回来,不要回头!”
温兰殊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只好和裴洄以及红线、卢英时下山去。但裴洄心有迟疑,想念家人,也眷恋长安,贸然让他们这些不明就里的人离开,就好像跟一个人说千万不要做什么。
越说不要做,就越想做。
温兰殊和几个小孩走走停停,快到正午,走到山脚下,一群人肚子咕噜噜叫。裴洄想回去看看,因为他的家人在那儿,方才云霞蔚的安置里,没有告知他自己家人的去处。他拉着卢英时的手,“阿时,我想回去看看。”
“阿洄,我们得走,长安已经乱了。”卢英时劝诫道。
忽然,温兰殊停在原地。
“十六叔?”
官道两旁冷风吹拂,枯叶沙沙响,山阴处没化的雪斑驳陆离,一道一道白痕将漆黑的山峦割成一块块。
“阿时,我得回去。”
“温侍御,你带上我!”裴洄哀求着温兰殊,攥对方的袍摆。
卢英时不知该怎么处理,但是如果温兰殊回去,那么裴洄和红线也会回去,到时候难不成他一个人上路么?
“我知道你不理解,但是我不能……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如果要纠集军队,就要有诏令,可是现在宫里是什么情况呢?我们没一个人知道,如果全部走了,会很被动,只能走进敌人设置的局。”温兰殊蓦然想起温行入魏博……
温行肯定知道魏博是个局。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入局,可每个人仍旧义无反顾。很难解释这种飞蛾扑火的行为,温兰殊似乎能看见幕后主使向他招手,对他说,来啊,长安已经如此,你还不来看看么?
卢英时不能理解温兰殊这种自取死路的行为,不过碍于自己确实提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乖乖跟着温兰殊往回走。
他们刚进长安城门,触目所见,尽是喊打喊杀,黑烟滚滚,温兰殊眼皮一跳,忽然见一众兵士手持长刀向前,在一地残垣断壁中,亮了刀锋,“看你倒是个有钱的!”
“世家子,该死!都该死!”
温兰殊身体隐约不对劲,体内一股气游来游去,想要撞破躯体,他五官感觉虚化,听不到人声,只剩下了哀嚎痛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卢英时忙撑着温兰殊的身躯,此时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对着几人轻蔑一望,铠甲与长槊,令人无端胆寒。
“温兰殊……很好,我找了你这么久,终于出现了。”
卢英时眯了眯双眼。
这是李戎拓——不对,应该说是贺兰戎拓,做出这种事来,还是别冠国姓了。
“你们找到温兰殊,很好,赏!”贺兰戎拓挥了挥手,周围副将扔给他们钱袋子,“我只要温兰殊,至于你们,可各自散去。”
卢英时紧紧握着温兰殊的臂膀不想松手,又把钱袋子扔了回去。
“贺兰将军给我这些也没什么用呀。”卢英时急中生智,“无非是更方便自己被抢罢了。”
贺兰戎拓没想到这小孩如此有勇有谋,平常小孩看到这一切,要么像裴洄那样哭爹喊娘,要么直接吓尿了。因此,顿生了招揽卢英时为义子的想法——现如今武将很喜欢招揽义子,培植为自己的亲兵势力。于是贺兰戎拓紧了紧披风,“好一个临危不惧的少年,你来我麾下吧,你叫什么名字?”
“十八。”卢英时无心暴露真名,裴洄在一旁怯生生不敢上前,“这位是我的弟弟,那位是我妹妹,还希望贺兰将军善待他们。”
“好。”
他们尾随在贺兰戎拓的马后,贺兰戎拓另外找了一匹马,把温兰殊驮在上面。路过曲江,他们看到原本辉煌的皇家园林,此刻正处在熊熊大火中,空无一人,锦绣落了一地,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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