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现如今玄瞻只能想到一种形容面前此人的意象……
“水月……水月观音……”玄瞻喃喃道,在对方惊异下,双手合十祈祷,“抱歉施主,贫僧刚刚失态了。”
温兰殊其实没听清楚,这是他表示疑惑的一贯方式,“没事,你需要帮忙吗?我帮你按住梯子好了。”说罢,他走到梯子前,单手撑住了摇晃的梯子,“你可以下来了。”
玄瞻小心至极,从房梁上挪动身子,脚往后探,碰到了梯子才敢踩下去。全程他都牢牢抓着柱子,尽管柱子很粗,他根本使不着力。
踩到地砖的那一刻,他才算是松了口气,双手合十连忙道谢,往后退了数步,“实在抱歉,麻烦施主了。”
温兰殊也没笑他,“没事,下来就好。怎么没人啊,大殿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就你一个人?”
玄瞻有些为难,他脾气算不上好,很执拗,所以有些小沙弥就会故意逗他,而他又因为脑子笨,很多经书老是背不会,早课很吃力,吃饭睡觉都会在手上记下。
而他也习惯了去哪儿都是一个人,施主们大多也不会注意他,如今有这么一个观音似的人物看他,还真有些紧张。
“施主随便逛逛,这里就让贫僧一个人……”
“那不行呀。”温兰殊捋起袖子,“下午就要行香,这里乱糟糟的,怎么行香呢?”
玄瞻慌张冲上前,挡着温兰殊跃跃欲试想要分忧解难的手,“我来,我来就好!”
温兰殊疑惑道,“可你一个也太忙了,我喊他们来?”
“没事的!我经常一个人,有时候一个人也挺好的。”玄瞻摆放法烛,很快就放好一排。他又点燃火折子,堂前瞬间一亮,有些琉璃火里缺了油,他也从油桶里沽油,续了不少进去。
他时不时侧目看温兰殊,心想为什么这人还不走?
温兰殊不置可否,“可是你明明就需要帮忙啊,没关系的,我今天也没事。今天一过,我也该离开洛阳了,善始善终。”
说罢,温兰殊掰起了花瓣,蹲下身,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玄瞻擦香案的心都有些乱了,这位施主实在太过出众,要是放在茫茫信众里,也是一眼就能看见的存在。长相上的雍容端方还算不得什么,真正让玄瞻屏住呼吸的还是那悠然如白云出岫的举止。
水月观音……他为什么会想起水月观音呢?因为在佛门里,水月如梦如幻,观音又是慈悲温和的神祇,与怒目金刚、威严天王、肃穆佛陀、大肚弥勒……都不一样,亲切怜爱世人,让你不惧,却又发自内心虔敬。
水月观音,就是那清静无碍、透彻圆融的存在。
温兰殊看玄瞻停了动作,而自己早已把花瓣尽数放好,于是回过头来,“还有别的么?我这边没活干了,需要帮你擦香案不?”
玄瞻这才回过神来,默念几次罪过,怎么看见形容出众的施主就忍不住多看了呢?“不用了不用了!”
温兰殊只好在一旁挑拣线香,摆放贡品,而后绕到了佛像后面打理。
没过一会儿,知客僧骂骂咧咧打破了寂静,“玄瞻,你看到晋王殿下了嘛!”
玄瞻猛一抬头,“什么?晋王殿下?”
“马上要行香,行完香佛像才能游街。你怎么回事,这点事情都没做完?”知客僧脾气本就火爆,看到玄瞻这样,更是火急火燎,“你这脾气是不是又把几个师兄弟气走了?我就知道,你成事不足败事有……”
“怎么了?”温兰殊施施然从佛像后走了出来,“老远就听到大师如此生气,今日过节,不要伤了和气。”
“晋……晋王殿下。”知客僧要吓死了,温兰殊怎么在这儿啊,刚刚那一幕确实是……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知客僧双手合十,“贫僧犯了嗔戒,罪过。晋王殿下既然在,不如和贫僧一起去前院……”
“好啊,本来就要去的。”温兰殊答应了,“不过有件事要说清。这位小师父并没有怠慢,实在是那些小沙弥贪玩,把小师父扔在了这儿,要不是我来了,估计小师父现在还在房梁上呢。大师不要错怪了他,劳累了一上午,也怪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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