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紧身高领毛衣柔软地贴着皮肤, 肌肉曲线隐约可见,收束进腰带的衣摆下?缘勾勒出一截劲窄的腰线,一双长?腿下?踩着一双黑色马丁靴。
这个时?候江浔才发现,陈乱的毛绒领子上沾了些白色的细小雪粒。
他愣了一下?神儿,今年的雪来的这么早?
下?意识抬起来伸过去?的手被陈乱还有些微凉的手指截住。
江浔眼睫颤了颤,平静地抬眼望着陈乱的眼睛:“沾上雪花了,哥哥。”
“不碍事,马上就化了。”
陈乱推开江浔的手指,不在意地随意在领子上拍了拍,捏着表格转身:“上课吧。”
后?者看着陈乱的背影,手指尖捏在了一起,缓缓垂下?眼睛。
龙舌兰的味道再度悄然蔓延出来。
——连这种动作都要拒绝么?
舱内结构和?操作守则已经在理论?课上背过了无数遍,所以?学员们初次上机表现都还算可圈可点,系统唤醒、安全自?检、神经链接校准与感知同步,接下?来是姿态感知与基础操控训练。
一节课不断重复着基础流程,漫长?而枯燥。
但陈乱很耐心。
他在主控台认真?观察着每一位学员的操作细节,任何人提出的问题都能得到认真?细致的解答和?建议。
陈乱觉得他是他们的教?官,就有责任也有义务将他们平安送出校门,而后?在漫长?的岁月中期待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一如当年那样。
而江浔和?江翎看着陈乱一个舱一个舱地认真?检查过去?,身影逐渐跟几年前还是助教?的陈乱在体验课上挨个儿检查他们的安全带的身影慢慢重合。
直到陈乱来到他们面前。
同样的角度,同样的检查动作。
连身上的味道都没什么区别。
这些年,原来陈乱从未变过。
而陈乱在江翎面前驻足了片刻,垂眼看着他系得规规整整的安全带,眼神中起了一层雾,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几秒后?才回过神弯着眼笑了一下?:
“还不错,比几年前乱糟糟的系法要漂亮很多。”
“有没有可能,”
江翎垂眼看着从前坐在同样的位置却只能抬头仰望的陈乱的眼睛:“人是会长?大的,陈乱。”
所以?不止如此,对你的感情也会变,渴望也会变,占有……
也会变。
像一根刚从地面冒出来的藤,起初无人在意,但最终还是像雨林里?疯长?的植物?一般在无声无息中沉默着长?成了铺天盖地不可控的欲望。
再想要阻止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长?大了我也是你哥。”
陈乱抬手在江翎的头盔上敲了一下?,转身走了。
后?者看着陈乱的影子沉默了半晌,终于半是嗤笑半是自?嘲地轻嗤了一声:“他到底要抱着这个身份死不撒手到什么时?候。”
已经打破了的界限,真?的能拼凑着粘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江浔没有说话,沉默地垂着眼。
他们好像并不能说是朋友,那样不太贴切,但也不是真?正有血缘关系所以?此生注定无法斩断关联的亲人,更不是爱人。
他们什么都不是。
但又想什么都是。
这场雪连着下?了两三天,半个城市都披上了一身略显臃肿的素白,显出一种铅灰色的冷肃与沉寂。
又轮到a2班的实操课,陈乱依旧早早就到了机房。
没见江浔。
江翎把手里?的签到表递给陈乱:“a2班,应到30人,实到29人。”
“你哥呢?”陈乱捏着签到表,轻轻蹙了下?眉。
江浔除了之前那次易感期,从来没有缺勤过哪怕一天。
“病了,请了假在寝室休息。”
“?”
但眼看要上课,陈乱只得压住悬起来的心脏先让江翎回机舱里?去?准备训练。
等到学生们都散了,去?赶下?一节的污染区生物?学理论?课,陈乱才走到机房外的走廊上看着窗外的大雪拨通了江浔的电话。
一次、
两次、
三次。
无人接听。
陈乱拧起眉。
机房大楼的门开合之间?潮冷的寒意卷着风雪灌进来,陈乱的身影慢慢淹没在一片飞舞的绒白里?。
等他踩着一层层泥浆与新雪混成的冰渣子抵达寝室楼,身体都快冻透了。
口腔里?呼出的白气在进入温暖的大厅时?消散掉了,陈乱搓着微红的手指尖按电梯上楼,抵达了1101号寝室。
房间?门虚虚地半掩着,里?面拉着窗帘,没开灯。
黑沉沉一片。
陈乱站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浮雪,轻轻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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