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你这几日神色不佳,正该歇一歇。”
我怔住,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父亲不必担忧,我——”
他却一抬手,截住我的话:“听我的,不必再说。”
话音刚落,卫泉便迈步而入,神情轻松,嘴角挂着不合时宜的笑:“是啊,你就别添乱了。我和爹会处理的。”
我下意识望向父亲。
可父亲却沉默不语,避开了我的视线。
胸口骤然一紧,我瞬间明了了。
我以为自己早已准备妥当,连离开时该如何从容,如何体面,都想了很多遍。
可当真正临到眼前,才发现,这滋味如凉水泡药,涩中带苦。
我缓缓站起身,朝父亲与卫泉一礼,语气平静:“那我先告退了。”
脚步方才迈出厅门,身后便传来他们的争执声,语调急促,言辞交锋,仍是在谈商船的事。
我脚步一滞,终究未回头,疾步而去,往西院而行。
府里仿佛一夕之间变了天。
本该严守的消息,如今竟满府皆知,人心惶惶。
原本还恭顺守礼的下人们,如今也开始摇摆不定,在我与卫泉之间试探徘徊,言语中多了几分试探与敷衍。
父亲虽言让我不必再管,可我哪真能当个修佛念经的闲人,对这府中诸事视若无睹?
我唤风驰去叫那批奉命采办贡品之人,不多时,他独自回来,神色不对。
“人呢?”我站起身问。
风驰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少爷,他们……根本就没动身。”
我怔住,旋即了然。
父亲发了话,卫泉一定已经迫不及待将我架空,那些人自也无须再听我调遣。
可贡期临近,再不准备,等圣上问罪下来,是要掉脑袋的。
我颓然坐回椅中:“父亲到底打算如何?卫泉他又在干什么……”
一股无形的网,缓缓收紧,我意识到不能再等。
猛地起身:“老爷可在府里?”未及风驰回应,我已迈步出门。
走到院中,我才突然察觉,自己不过在屋中窝了两三日,府里竟莫名萧条许多。
枝头的鸟鸣也听不真切,本就放不下的心,愈发焦灼难安。
及至主屋前,被两个面生的侍卫冷不丁拦下。
“你们拦我做什么?”
“老爷吩咐了,不见人。”
“你睁大眼看看,我是谁?!”我嗓音一沉,已带上怒意,“让开!”
侍卫却毫无退让之意,反而向前一步,拦在门前。
我望向他们身后,主屋的门窗紧闭,一丝光都透不进来,黑沉沉的,仿佛将整座屋子都吞没,令人莫名心悸。
风驰看不过,怒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咱们少爷要进去,轮得到你们在这儿推三阻四?”
说罢便要上前,哪知那侍卫反手一掌将他掼倒在地。
“风驰!”我连忙将风驰扶起,心下一凛。
父亲竟拒我于门外,连面都不愿见?这完全不像父亲处事的风格。
看着侍卫强硬的态度……还是说,这是卫泉授意?
但他何时能越过父亲,有了这般权势?
我强按下心头惊疑,转身便准备去寻卫泉,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可东院,前厅,府中转了个遍,皆未见其人。
我随手拦住几名丫鬟问话。
“你们可知大少爷在哪?”
丫鬟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皆摇了摇头。
我又问:“那老爷呢?这几日你们可见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有人小声道:“听说那日大少爷与老爷吵了一架,之后老爷便闭门不出。”
“吵架?”我皱眉。
“奴婢听说,那日老爷动了大火,好像还……还动了手。”
我一震。
父亲竟打了卫泉?
他一向疼卫泉入骨,事事宽容,一个轻咳都要唤来大夫,惊疑半日,如今竟然打了他?
“我那日路过,听见几句。老爷说大少爷不如二少爷,还说这次就原谅他,但让大少爷回南地去。”
风驰在一旁听得冷汗涔涔,忍不住低声唤我:“少爷……”
我抬手止住他,将心底的骇浪压下:“好了,此事不可外传。你们去吧。”
风铃叮当,我站在廊下,意识到这其中必有隐情。那日前厅的争执之后,恐怕还有我不知道的后续。
父亲闭门不出,卫泉不知在哪。
最紧要的,是那艘商船,到底是如何失踪的。
抑或,根本就没失踪。
而卫泉,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侧过头看向风驰,他一瘸一拐站不稳。
除了他,已没有可供我差遣的人了,而现在害得他也受了伤。
脑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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