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强颜欢笑,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一张用来给她擦眼泪,一张用来写字:
我不走,前辈,我留下来陪您画画。
阿米拉注视着那双诚挚的眼睛,笑了。她把脸埋进他的肩膀,仿佛他们是相依为命的家人,是一朵蒲公英上的两颗种子。
后来的一个半小时,他待在沙发上,安静地看她画画,给她递画笔,偶尔也自己动手临摹屋子里的家具、饰品。过程中,他发现阿米拉很容易掉眼泪,哪怕她明明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眼睛周围也总是湿湿的。
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他无法开口,不敢表达,思前想后也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无人在意。走神之余,阿米拉前辈已经完成一幅彩铅画,并附上标题——《蔺老师、埃玫和江江》。
“真漂亮。”江奕写。
阿米拉:“谁漂亮?”
“您,还有蔺哲。”
“你不漂亮吗?”
“……我漂亮吗?”
“你漂亮,你最漂亮!”
江奕微笑:“谢谢。”
下一秒,阿米拉脑袋180°转向电子钟。“还有五分钟七点!蔺老师说,人类七点就该吃饭睡觉了。回去,你快回去。我的江江,要吃饭,别饿!”
“好,您也是。”江奕起身。
临走时,阿米拉飞过来往他口袋里塞了个东西,等到走廊上掏出来一看,是那枚山龙眼钥匙扣。
聚餐过后,江奕蔫头耷脑地往回走。他有心事,准确来说,是新的、他毫无经验和头绪的任务。
此外,他现在还不太想回宿舍,因为——
“等等我,亲爱的室友!”丹尼男孩追上来,手杖横在他脚边,“你要负全责,我走丢了的话。”
江奕险些被绊倒。蔺哲没了,这个男孩取而代之成为他的新室友,并占领前室友的卧室。其他人呢?刽子手跟梅森和纳西尔前辈挤一屋,医学博士跟卡莉莎和坦狄薇前辈挤一屋,前核电站工程师和小乞丐住新房间,贝蒂和阿米拉各自独居。
他颇为烦闷,定在原地。“对不起,我想起我还有事情要忙,请你先回去。”他打完字跨过手杖。
“你对我怀着恨呢,对吧?”丹尼叫道。
江奕转身:“?”
“因为我,”男孩走到他身边,靠得很近,直视着他的脸说,“你失去了你的情人。”
“蔺哲不是我的情人。”江奕淡然回应,“我没有怪你,我真的有事,请你回去,谢谢。”
他掠过丹尼,径直朝蔺哲工作室走去,并暗自忖量他刚刚的表现是否过于冷酷无情。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完成他必须要完成的工作。
他打开电脑,进入浏览器搜索“舞台剧”。两星期后就是团队成立一周年纪念日,去年他看到的社规第五条就有提到:年度筹备舞台剧演出。
而最后蔺哲写给他的职务,除了协助搭档卡莉莎工作,就是负责团建活动策划。先前的变装舞会他什么都不懂,所以梅森和坦狄薇出于好心帮他完成了。
这次他必须要有所作为,他要成为团队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而非其中一份子的小助手。
其实早在十五分钟前,他就向前辈力荐选取《狮心王》作为团队首出舞台剧。
他是斯图尔特的忠实书粉,能让偶像19世纪的作品在22世纪演出,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幸福的差事。然而,该想法一经提出,全票否决。
前辈们的观点是这样的——
贝蒂:狮心王理查一世是英格兰国王,我们团队代表的是埃及神祇。你要知道,首出舞台剧尤为重要,至少应该起到一个宣传的作用,《狮心王》的主题是王权与战争,和我们的核心信条完全不符,观众看完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纳西尔:哈比比,这剧本排练起来比破解圣书体还难,我们又都不是专业演员,这活动最初是由捷特提出,我们大家觉得有趣又有意义才加上的。两个礼拜筹办一场需要大量群众演员的历史剧,确实是属于天方夜谭。我们要的是像底比斯童谣一样简单的叙事,能抚慰人心最好。
梅森:我精神上永远支持你,宝贝,但我还是更赞同贝蒂和纳西尔的看法。
坦狄薇:怎么说呢?我不想在舞台上睡着。
卡莉莎:如果我是伦敦皇家剧院的经理,孩子,我一定会采用你的建议。
阿米拉:我听蔺老师的。
江奕:“。”
他坐在这里,依据他们的观点罗列出理想剧情的最基本要素:简朴、温暖、苦难与新生、对残障演员友好。
从非专业性方面考虑,首先排除歌剧和舞剧,那么古埃及背景的《阿依达》毋庸置疑被筛掉;内容要避免晦涩难懂,再排除诗剧。接下来四个小时,江奕被喜剧逗得面红耳赤,又在悲剧那边哭得稀里哗啦。
故事情节简单明了,且不需要大量群众演员——到最后,他看中了讽刺风俗喜剧《不可儿戏》和多主题悲剧《奥赛罗》。前者结局暖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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