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晚见到陈丽梅,她新焗油的头发黑亮,染的太黑了显得不自然,他都能想到她是为了给陈萃撑场面才去染了头。
她不会说狠话,眼角也没有尖酸与刻薄,她只是看着他,说:“我见过你。”
他打着手语问:什么时候呢?陈萃充做翻译。
她说:“你们读书的时候,村子路上,碰见过。”
陈萃不好意思,给她叫了杯汽水,有了开头,她便能顺下去,她道:“我弟弟条件也很好的,不比你差。”他点头。陈丽梅从他的肯定中获得些许谈判的勇气,她继续道:“我管不住他,但你们不能乱来,要在一起,扯不了证,我都伤愁。”
她想了很久,始终想不明白,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
“你是哑巴,”她说这句话时,陈萃明显紧张,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武成晚神色不变,等她说下去,“理应是陈萃照顾你多些。只要你对陈萃好,我紧着陈萃他要是敢变心,我带他姐夫打断他的腿。”
“姐。”陈萃嗔她似的,听她说这个简直要抬不起头。
武成晚像是在笑,回:放心好了。
陈丽梅从兜里掏了个红包,塞到武成晚手里,说:“收下,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她连口饭都没吃就走了,陈萃跑出去送她,被她拒绝了,说是叫他没事少回去,上了公共汽车人就变成指头肚大小的影儿了。
陈萃望着公交车消失的方向红了眼眶,他出柜以后根本就没联系过她,也不知道她做了多少次挣扎,才能把他俩叫出来,不是指责,不是说教,而是塞了红包给武成晚要他待陈萃好点。她哪管什么颜面什么被人戳脊梁骨,她就是想让他好过点。叫他活的没那么难。
她往红包里塞了好几千,武成晚要陈萃送回去,陈萃在车里难受,说:“她不会收的。”
武成晚摸摸他小痣,说别哭。
陈萃说没哭啊没哭,眼泪始终不肯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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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萃后来补了假条,他经理把他叫到办公室,给他打鸡血,说了一个小时,要陈萃好好干,升职加薪慢慢都会有的。
他手头的工作总归是做不完,那天下车间,提着档案袋对色稿。车间的风吹的很凉,他聚精会神的看,忽的感觉后背有人,扭头看到宁可。汗毛立即倒竖。
宁可脱下工作手套,陈萃闻道他身上的机油混杂烟臭,一瞬间有些反胃。
“你前两天怎么没来?”宁可不看陈萃,低头看机台上陈萃扶着色稿的手,圆润的指头秀气的要命,手指关节也不粗大,浑身上下简直如出一辙。
陈萃敏感的缩手,提着稿袋弄出哗啦啦的声响,疾步朝廊外走去。
机台到楼梯口有段货物堆积,一米来高,人走进去要看不见。陈萃刚到风扇底下,就被宁可给拦住,说:“有没有礼貌?不是在问你话?”
陈萃撇过头,不愿意跟他讲话。
“哑巴了?”宁可看他,他露在外头那截儿脖子干干净净,谁又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宁可眼神化作一把刀,扎向陈萃。
陈萃顶着他的视线,突然说了句:“恶心。”
宁可惊讶,反问道:“说我什么?”
“恶心。”陈萃小声,口吻坚定,他猛地推开宁可,朝楼梯口跑。愕然的宁可就这么让他给溜了。
到了办公室后,陈萃心有余悸,不敢再往车间去,盼着下班,甚至不知道下次要怎么面对那犹如盘着毒蛇的魔窟。他十分不情愿再下车间了。
下午下班那会儿,武成晚收到陈萃的消息,说他在菜市场,车没油了,让他来接下。
武成晚很久没来过菜市场了,绕了半天才找到停车位。他这样西装打领出现在肉摊的人几乎不常见,腥极了,地板黏着鞋底,他缓慢的走,寻找陈萃。
陈萃在一个奶奶摊前挑西红柿,奶奶没有摊位,只有一个麻袋铺在地上,陈萃挑挑拣拣,最后全要了。武成晚觑到他蹲在地上的影子,圆圆的后脑勺,感觉人没怎么变,就是不会讨价还价了。
他过去给陈萃提袋子,陈萃见着他,不好意思道:“抱歉,下次会把油加满。”
他只是接过装西红柿鲜红的塑料袋,跟在陈萃身后,看他挑菜。
回到车上以后,菜都放后备箱了,只有一杯鲜榨的果汁是陈萃在市场门口给他买的,橙汁。这个好榨,没有添加,别的都要加水加糖精的。陈萃喂他一口,自己尝一口,吐吐舌头说:“有点酸。”
放果汁的那霎,陈萃还没系上安全带,他也没启动,很钝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了。他低头,看到副驾驶边掉的一把水果刀。陈萃反应快极了,捡起来装进自己口袋,讪讪地:“走吧。”
他伸手,不言而喻。
陈萃说:“就是一把水果刀,家里那把要换了。”
他动动食指和中指,陈萃只好从口袋里掏出来,双手递给他。
弹式地,触到开关刀锋就能跳出来,根本不需要折。这种刀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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