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曲……”伴随着沙哑细弱的女声,一只手虚软地搭在了他手臂上。
伏曲一怔,下一刻有如做错事被抓的小孩子,急急忙忙地遮掩着自己下身的丑态,退到床下:“我……”
沉汨垂眼看了一下自己光着的腿,已经明白了自己此刻的状况。
她以为发来信息问大门密码的是仰光,没成想是伏曲。
伏曲难堪地整理着裤子,那团兴奋起来的性器将本该平整的跨间顶起一个遮掩不住的夸张弧度,他垂着头不敢看她,控制不住的眼泪一颗颗地掉落在地板上。
“对不起……”他哽咽着道了歉,却没说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之前种种都是堵在他喉咙眼的苦涩,即便她说了原谅,他也没办法轻易迈过自己这道坎。
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趁着她昏睡不醒,翘着兴奋的性器企图侵犯她的现实。
肯定会觉得很恶心吧,昨晚才说要原谅他,结果第二天就变本加厉地做出这种事。
即便是为了救她又怎样呢?未经允许单方决定,更是一种狂妄自大。
说再多都没用。
他以为他可以扛住她清醒后的厌恶乃至憎恨,没成想,他连她醒来的一眼对视都做不到。
他怎么这么多眼泪?他是在以这种方式卖惨装可怜企图蒙混过关吗?
不可能的……她只会觉得他恶心……
“没有,”沉汨咳了一声,打断他几乎要在难受自厌中溺毙的情绪,“我说过的,不恶心。伏曲,别这么说自己。”
伏曲愣愣抬眼,泛红的眼睛里还汪着一团泪:“为什么……”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般,猛地瞪大眼,瞳孔骤缩着往后退了半步,猝然转过身去,“别看,沉汨,求你别看……”
别看我的窥伺,别看我的垂涎,别看我的贪婪,别看我单方面意淫你的那颗心……
讨厌我也好,憎恨我也好,怎样都好,唯独不要太快碾碎我的心……就让我保留这份见不得光的喜欢,做一块暗处卑微的苔藓,在春风和煦的时候悄悄地感受那份温暖……
沉汨垂眼,比起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卑劣。
在被仰光的真挚打动的那一刻起,她决定要利用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伏曲。
她绝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连同好不容易恢复的手,她也一定会守住。而他高攻低防,是块很好撬动的缺口。
如果不是身体的急剧恶化,她本该拿捏着他之前的种种愧疚加上将她拖进梦里冒犯的亏欠,从他嘴里撬出恢复健康的方法。
他绝对会说的。
本该是这样的。可她又一次被拖了过去,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旁观者。
她成为了年幼的在深山拥有自我意识的懵懂男孩,她读得懂他每个念头,分得清他直白行径下的种种想法。
她像是一缕生长在他身体里的幽灵,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亲历着他这数年的人生。
从被发现,到进入孤儿院,到被监护,到一点点从懵懂走向成熟……她亲眼见证着他在岑青手里的无拘无束,也见证着那个魁梧男人的因爱而亡,陪着他办完了岑青的丧事,一步步变得沉默寡言,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一切幻想。
她从他的视角,又一次完整的经历了和她的初见。她听到了他的心声,了解了他的存疑,也在她放下刀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他的恩慈——
再然后,是汹涌的,光灿的,温暖的情绪,伴随着她的每一次出现,每一回对视,每一句话语,每一抹微笑,不断地堆积在他冰冷空洞的心里,将他从封冻的湖水中拽出,而后更狠地推了进去。
她的冷淡,她的嘲讽,她的那句“恶心”,让她同步感受到了他情绪的一次又一次崩溃。
她猝不及防的成为了他,看到了他如雪般层层堆积的厚重爱意,也看到了他那些无法言说的自责难过伤悲……密密麻麻,全都因她而起。
她像是一个快要饿死怀揣恶意敲开他家门的人,不想迎接她的却是他毫不藏私地掏心掏肺。
而现在,他所畏惧的,是她知晓这份感情后强制他收回的决定。
真正恶心的人,是她啊。
明知卑劣却仍旧想要不惜一切代价达成所愿,在明白他心意后依然选择将他利用到底——
恶心的人,是她啊。
“伏曲,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回馈你的这份真情。”她坐起身来,看着他单薄得有些脆弱的背影,“即便如此,你也决意要把你最珍贵的东西分给我吗?”
伏曲捂住脸,长发从他肩头滑落,泪水大颗大颗地汇聚在他手心,然后渗出指缝。
愿意,我愿意,沉汨,我愿意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分给你。
她听到他内心坚定得宛若宣誓的回答。
卑劣吧,一直卑劣地活下去。
她撑着虚软的身体下床,贴在他后背,缓缓闭上眼:“伏曲,我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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