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烟情况还不稳定,陆京燃不敢出门,大多数生活用品都是叫的外卖。
除非必要,他是不让人敲门的,让外卖员放在门口就行了,怕吓到雪烟。
他陪着她,学校不去,也不出门玩,更不联系人。
两人像活在真空世界。
等陈念薇实在受不了了,催着尹星宇夺命连环call,来问雪烟具体的情况。
尹星宇在电话里克制住火气:“你俩还活着不?”
陆京燃懒声:“让你失望了,活挺好的。”
非常默契的,他们都避开了那个不吉利的字。
尹星宇暴跳如雷,没忍住开骂了,“那你好歹回哥几个的消息啊?不声不响的,以为你也跟着怎么了!你有点良心没,没把我们当人,不在乎我们感受是吧?”
“抱歉。”陆京燃揉了下眉心,看了下敞着门,却死寂的房间,声音疲惫,“我确实没太顾上。”
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糟。
尹星宇敏锐察觉到这点,气势又孱弱起来,放低嗓音:“雪烟,还没好些?”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好些了。
陆京燃说:“身体还在,魂不见了,这么多天了,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
“再等等吧,毕竟心理创伤不是这么快能好的。”尹星宇不太懂这些,只能给他出主意,“我认识有专业的家庭心理医生,要不,今天让他过来一趟?”
“不行。”
陆京燃摇头。
雪烟现在像惊弓之鸟,有时连庭院外路过遛狗的行人,都能把她吓得缩进被窝。
尹星宇也没办法了,“那再缓缓吧。”
“嗯。”
“你准备什么时候返校?”尹星宇又问,一个轻狂浮荡的人,竟然是难得在劝学,“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一直请假不来,你自己学业怎么办?”
似乎他们所有人,在雪烟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为了未来,为了自己喜欢的人,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前进。
陆京燃脑子钝痛,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只是说:“再看看,要等她先稳定。”
“多久,一个月,一年,一辈子?”尹星宇叹了口气,脑子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清醒的,“她的情况是不确定的,你就一直这么耗着?我知道,高考失败,你有打算陪她复读,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愿不愿意你这样牺牲?”
“……”
“燃哥,雪烟这人你是了解的,你这是在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陆京燃莫名笑了,嗓音哑得厉害:“那你让我怎么办?让我现在返校,再放弃她一次吗?”
“尹星宇,你知道吗?那晚她鼓起勇气打我的电话,但凡我成熟一点,包容一点,她不会出事的。我明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但我装作没看见,就为了这该死的狗屁自尊。”
“她成绩好,人温柔,努力,又单纯,善良到让人心软的地步,她一视同仁,连我这么个烂人都愿意救。她还这么年轻,我不能再放弃她了,哪怕她根本不喜欢我。”
“但是我。”他微顿,声音很低,却像从心里呼喊出来,“我很爱她,想和她站在一起,想和她结婚,想和她一辈子,不管什么身份都可以。”
“就算她不爱我也没关系。”
“你懂吗。”
“哪怕我不会成为让她心口狂跳的人。”
“哪怕我只在她身边沉默地做一个影子。”
“哪怕上帝不会将她的手交到我手里,我也会笑着祝福她的。”
“这些我早就答应过来了。”
只要她好。
只要她快乐活着。
即便他杀身成仁,连同这颗为她跳动的心,也无足轻重,一条命舍便舍了。
陆京燃声音惊痛,眼眶渐红,快要生出泪珠来。
尹星宇沉默半晌,只是提醒了句:“燃哥,你妈最后的情况,你知道的,这条路并不好走。你要想清楚,既然你喜欢她,就得为你们的未来负责。”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陆京燃喉结滚动,胸膛上下起伏着,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她,两人总是错频,总是找不到机会。
他想告诉她,他对她一见钟情。
但他笨拙,一开始根本没意识到,他想和她道歉,以前总是欺负她。
他总是夜里翻来覆去思念她,不知该如何哄她,追她,生怕只是萍水相逢,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
他真的是用了满腔的热忱,笨拙地去爱捧在心尖上的女孩,只是他走了弯路,造成了无可弥补的遗憾。
他多想用他的生命,去替她承受那些痛苦。
陆京燃狼狈地低下头,痛苦地捂紧了脸,弓起了背脊,泪水顺着手掌蜿蜒,指节晶莹闪烁。
室内安静得像个死人,生活的旁白震耳欲聋。
半晌,他闭了闭眼,轻声说:“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爱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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