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傅那会包着好几个工程,天天几个工地来回跑,因常年做工程的缘故,工地上那些门道、人情世故他都一门清楚。
韩程刚到工地上,刘师傅便注意到这个话少倔强的大男孩,那会没人带他,他脾气又倔,遇到事自己呆在在工棚里,自己琢磨也不会开口求别人。那会大家都忙,就算觉得他可怜,但连自己家孩子都顾不上管,哪有时间去管别家家的孩子。
突然有天,韩程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刘忠生整个建筑队唯一一个一级工,但他从没收过徒弟,韩程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样没任何头绪的继续下去,他一有空便在刘忠生身后学钢筋,他就在旁边看,完了自己琢磨,从绑扎开始,全部自个儿折腾,工友休息时,他就拎着图纸和圆尺跑工地上,顶着日头对着钢筋摸索。
从基础钢筋到次梁上部钢筋到主梁上部钢筋,底板或者房屋顶板的钢筋放置顺序。哪条梁的编号是多少,上筋有几根,下筋有几根,大小各多少,跨梁有多大,箍筋直径有多大,边数边量等,他兜常常里揣着个小本子,上头记得密密麻麻的。别看他现今技术过硬,自己组了建筑队,可里头有多少苦,这一路只有他自己清楚,
韩程的图纸边角处做着各种标记,他的手糙得很,不像孩子有细腻的皮肤,掌心的茧子一层迭一层,十指骨节粗大,夏天背上都被晒得起皮,冬天指尖常常缠着胶带,以防皮肤皴裂。
时间长了,刘师傅像是默许他的行为,嘴上并没有说教他什么,但他那些细微的行为慢慢的做来,韩程便都学到了心里,工地上的工友们慢慢的都打心里佩服这个能吃苦的大男孩。
晚上大家开荤餐时,工友们会对着刘师傅夸韩程,刘师傅早早心里默认他,庆幸自己并没看走眼,觉得韩程是个可塑之才,他自己的手里技术在别人看来是独一无二的,但这个时代在飞速发展,只有技术万万不行,还得有扎实的基础知识,以不变应万变,刘师傅便有打算送他去学校来进一步学工程。
刘忠生回家便和妻子说了这件事情,妻子是个很开明的人,他家只有一个女儿,他们夫妻都有工作,家庭也没什么负担,便同意他的提议,送韩程去了学校学习,师傅一家待他是极好的,那会他还在长身体,师母经常做饭带给他吃,韩程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他将这份恩情深深刻在心里。
等他学成归来,刘师傅便带着他到处跑工程,认识工程上的老板,给他介绍门路,经验多了,路好走了,便独自做起工程,后来师母便被查出肾病,韩程便帮着刘师傅到处给师母看病,边撑着他的家并报着师傅的恩情。
韩程看着窗外的树木倒退,像自己的过往倒映着,他不是个爱怀旧的人,但他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手机消息震动将他拉回现实,他打开看是苏淼发来的“说朋友叫她去逛街,问他快到没”。
韩程看着手机,两人虽未见过面,但他的心却像被她时刻牵引着。
有些事情像上天安排好的,那个群他前几年就有,但他那会根本没时间去玩,也没在群里说过话,工地上生活烦闷枯燥,大部分都是在外打工的男人们,下班大家都聚在一起,空虚寂寞是进城打工者的最大感受!
大多数工友,平时的消遣就是看黄色录像、玩牌、打麻将。工友们多数未婚,但“谈恋爱的很少,找不到合适的”,实在憋得慌,就去找“小姐”,工地附近的“小姐”很多,但对于绝大多数工友工来说,他们的夜晚生活就是昏暗和寂寞,在临时工棚里,几个老乡,一台风扇,吸枝香烟,仅此而已。
韩程年纪小,又刚跟上刘师傅,他那要强的自尊心,每晚在工棚里都能看到他埋头苦学。
“还早呢”韩程回复到。
“不是你开车吧”苏淼问他。
“不是,我朋友开车”。
“那你可以睡一觉,睡起来就到了呢”。
“嗯,一会路上眯一眼”。
“我收拾好了,出发去找我朋友了”。
“嗯,下午好好玩,等我到了,我告你”。
“好,那你睡会吧,拜拜了”。
“好,拜拜”
韩程想,如果她同意,他想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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