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姑娘瞧得上、予以收藏的都是值钱货啊。
昨晚她在归去轩瞅着池敏开库房,翻找物事充当礼物,曾经苦苦劝说。
“姑娘,犯得着送这许多补品吗?我打听过了,玦二爷已经给原娘子送补品过去,不差我们凑数。再说,这些都是玦二爷特特儿送给姑娘保养身子的。”
“玦二爷送的和我送的不能混为一谈。”
“那,还有那些图画呢?依我说,胡乱寻些赠予原娘子倒罢了。她家教差到能爬树,哪里识得出画作好歹,快别糟蹋好东西。”
“原娘子识不出好歹无所谓,要紧的是我肯送出手。”
“为什么?”
“赔礼越厚,越显示诚意。玦二爷见我大方得体,心中欢喜,不怕不送来新的、更好的。”
江嬷嬷顿悟:“我懂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然而这回充作赔礼的一套小品她数次目睹池敏取出临摹,真如原婉然所说,是池敏的心头好。
江嬷嬷看着那套小品被流霞榭丫鬟收下,到底没忍住,道:“其中有白雪斋画的《四君子汤》。”
池敏先前心头一刺,这下太阳穴一抽。
是香雪斋画的《四君子》才对,白雪斋是京城老字号糕饼铺,四君子汤是汤药,两者八竿子打不着。
江嬷嬷满怀忠诚,可惜胸无点墨,这回笑话闹到外人跟前。
此外她有些小家子气,又沉不住气。
下人特地向受赠者提一嘴礼物名目,倒像主人心口不一,外做大方,内里计较,下人耳濡目染不觉道破。
那原娘子又不似有甚见识,对她奶娘的口误接不了腔,大家尴尬;她硬要接腔,谈话免不得荒腔走板,一般尴尬。
岂料原婉然心性单纯,不疑其中利害,只是略作思量,而后试探相问。
“嬷嬷说的,可是香雪斋的《四君子》?”
她轻而易举道出正确画师字号及画名,令池敏十分意外。
池敏因问道:“原娘子也听过香雪斋的《四君子》?”
“嗯,香雪斋以梅兰竹菊为题,作《四君子》图,被喻为花卉名品。原来它在池娘子手里。”
“看来原娘子对香雪斋颇有研究。”池敏缓缓道,思忖这原娘子若谙书画之道,兴许和赵玦聊得上几句。
“不敢说研究,只是凑巧我的……”她话声一顿,续道:“我的友人收藏香雪斋画作,我因赏画识得这位名家。”
“原娘子眼福不浅,不敢动问,赏过香雪斋哪些字画?”
原婉然稍作回忆,一一报上字画名字,最后提及《十二月令花卉册》。
池敏暗自吃惊,原婉然报上的字画可不少。
香雪斋生前作日记记载作画细节,连带《四君子》教赵玦重金购下,赠于池敏。池敏便行若无事向原婉然套问《十二月令花卉册》在内字画问题,原婉然通通答得上。
池敏断言:“近来香雪斋一画难求,《十二月令花卉册》更是她自认的毕生杰作,原娘子那位友人收藏这些精品,必是收藏大家。”
“这个,”原婉然道:“我那位……友人确实喜好收藏。”
她每回说到“友人”两字得先顿上一顿,替换她原欲要说的“小姑子”三字——池敏断定的“收藏大家”不是旁人,正是和她情同姑嫂的田婀娜。
原婉然谨记自己方才说溜嘴的教训,尽量模糊其词,以免池敏因人及事,问起自己家中光景。
田婀娜得闲,偶尔会接原婉然去她的私宅玩耍。她晓得原婉然为求精进刺绣,会观摹名家画作,总不吝取出收藏书画供她欣赏,其中包括一批香雪斋画作。
田婀娜聊起这批画作来由,咭咭直笑。
“香雪斋吃亏在生为女子,生前死后被埋没许久,画作传世少,亦且乏人问津。我收藏的这批画是在小古玩摊碰着的。我觉着她的画作不逊于名家,价钱还等同半买半送,索性全收了。没承想后来百泉山人1发现她画作,大加推崇,她的字画一夜之间水涨船高,带挈我发了一注大横财。——哈哈哈,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
原婉然想到当时田婀娜得意洋洋机灵样,浑身上下披挂金玉首饰,不觉怅然。
先前给婀娜送去的腌嫩姜她该吃完了吧,不知道近来她过得如何,不过一定会抽空照顾赵野……
原婉然那里思忆故人,池敏则有定论。
这原娘子是贵人外室无疑。
香雪斋的画作已被炒至天价,收藏者等闲不肯割爱,要寻出成批画作加以买下,其中还包含《十二月令花卉册》这等上乘之作,此人的人脉、权势与财力缺一不可,不容小觑。
这人一准便是赵玦提过的“贵人”。
一个人中龙凤得了名品,怎肯无端教区区绣娘观看?
自是两人过从甚密,情分非比寻常。
原娘子提起贵人,吞吞吐吐以“友人”相称,当是为隐藏来历,好万无一失确保自家性命无虞;她神色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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