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七月主权移交自然是「旧日换新天」,届时港督彭定康要坐邮轮滚回大英帝国,大陆会任命特首作为实现「一国两制」重大决策的关键媒介,而这位董生便是其中一位炙手可热的竞选者。
最后踏入的那位一身灰色中山装的削瘦男人个子不高,眉眼中亦是一股政客的精明疏离,想必他就是最近暗中与东英龙头接触的北京专员。
心底诧异几秒,雷耀扬思海翻涌,他并未在以往搜集到的资料中见过这个人,但既然一切都是秘密进行,那这张不起眼的生面孔便是最好的掩饰。
“这位是董生,想必几位都认识喇……”
“这位是邹生,是「领导人」好信任的得力干将。”
“邹生,董生,这位便是东英社话事人骆生…”
许一一改过去冷漠作风,笑着将几人互相介绍认识,让紧张气氛顿时轻松了些许。
去年因为东英与洪兴的冲突这男人约见过双方龙头,想必是大陆给的好处不少,也让这个无情铁面人能给三合会成员好态度。
长方形黑桃木桌前,六人相对而坐。
这里有三个是黑社会,一个是罪恶克星,还有两个或许是本港未来掌权人。
而他们要讨论的话题,是曹四那个贪污受贿与英国人勾连的罪恶滔天的叛徒,是东英社如何向他们表忠心,还有香港回归前本埠几十万三合会成员的去留问题。
这格局,怎么看都风马牛不相及。
“毛伟人曾经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这句话作为开场白陡然打破房间寂静,邹生操着一口与最高领导人同样的四川普通话,无形中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只见对面三人眉宇微动,此话大有深意,拳头连同心脏也不经不觉收紧。
而许一与他身旁的董生一脸泰然,也在观察这三个三合会成员作何反应。
近段时间,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景象,实则大陆政局内部消息封锁严密,雷耀扬安排的眼线并未能得到更多线索,一时间东英就像是迈入了进退两难的悬崖绝壁,不管走哪一步都是死路。
骆驼听出对方言下之意,一股血蓦然在周身滚动,他试探性开口问询:
“邹生的意思是……曹将军他———”
削瘦男人沉吟片刻扫视几人,抿一口面前的资本主义红茶后将事情原委细述:
“事到如今也不妨告诉几位,曹四在我党内部已被革职,他目前不过是徒有虚名,借着残余势力想要继续逞凶斗狠而已。”
“但因为自身实力不足才要与政治部欲孽勾结,他以为背靠英国人就能阻碍我们收回香港?简直是痴人说梦。”
“八十年代那二十二轮谈判我们的立场和态度已经再清楚不过,即便撒切尔自诩赢了马岛战争又如何?”
“论打仗,自新中国成立之前我们就从没怕过,只是现在已是和平年代,战争硝烟都散了几个春秋了,手段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粗鲁,也要让香港民众都知道,我党是真心实意为大家着想,不会像那帮英国佬一样虚伪至极,只会假装表面绅士。”
特派员说得语重心长,谈话内容与他们几人猜测的出入不大,只是曹四被革职的事还是令他们震惊了几秒。
这狡诈男人,不久前与他们见面时仍然是那袭威仪的棕绿军装傍身,居然拿着鸡毛当令箭让东英对他俯首帖耳,几人心中同时腾起一股被耍的团团转的愤懑。
看他们面色又有些变化,邹生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
“香港遗失在外太久,说实话我们比任何人都想要加快回归步伐…或许这两位年轻人不太了解,但想必骆先生对于他们殖民时期的暴政也深有体会吧?”
“先是英国人,再是日本人,最后又辗转回英国人手里掌权这么多年……”
对方言毕,骆丙润心中略微震惊,看来对方早已经将他的「成分」调查得好清楚。
但此刻,深埋的尘封记忆逐渐被唤醒。
他想起当年港人在那帮白皮猪高压政策下讨生活的困苦与窘迫,想起初入跑马地马场时只能站在看台下遭受鬼佬排挤踩踏的屈辱与悲哀…
明明脚下这片土地,自古都是属于中国人的。
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钟,邹生将领导人的意思向他们悉数传达,董生与许一话都不多,但许一眉眼间依旧对这个本港数一数二的大帮会产生鄙夷。
不过眼下局面紧张,白道同东英合作已是势在必行。
因为临近主权移交身份尴尬,香港警方还不敢同曹四直接接触,而骆丙润掌握曹四诸多秘密,现下又肯换阵营做「污点证人」,为的不过也是让社团能够在九七后继续生存。
香港自开埠三合会就在此地植根,现下已同殖民历史并驾齐驱超过百年,而相比起麻烦百倍的曹四,这个精瘦老头似乎更好相处得多,也更懂得审时度势。
“…那请问邹先生讲了这么多,需要我们东英怎么做?”
“本港大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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