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那牢头手脚一阵剧烈痉挛,彻底没了生息,就这样给季怀真活活捅死。活活捅死还不过瘾,季怀真对着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发泄满腔怒意,疯了般又踢又打,只把那人打得不成人形,才逐渐冷静下来。
季怀真背对着燕迟,不住喘息。
片刻后,他拿牢头衣服将匕首一擦,又若无其事地起身,将季晚侠送了出去,问她如何得知燕迟在这里,季晚侠便原原本本将李峁进宫的事情告诉了他。季怀真只安抚道:“我知道了。”
再折回牢房时,季怀真脸上已看不出异常。
燕迟眼睛盯着地面,喃喃道:“你……你做出这副样子,又,又是给谁看。可是,又,又要给自己辩白了?”
季怀真沉声道:“杀一个杂碎而已,怎么就是为自己辩白了。”
他平静地看着燕迟一身伤口,开口道:“我已派人给你大哥送信,这些日子你就留在大齐,待他举兵击退驻守在恭州的鞑靼大军以后,自当将你送回去。”
他冠冕堂皇,义正言辞,窥不见一缕私情。
燕迟静了半晌,突然道:“若……若我大哥不从呢,若他不受你要挟,与鞑靼联手,我可是要一辈子被囚禁在大齐了?死在这里,死在大齐。”
季怀真漠然道:“不会的,你大哥必会吃下这个哑巴亏,谁叫鞑靼人亲你三哥,谁叫你娶了鞑靼人最恨的‘陆拾遗’,若在明面上联手,待解决完大齐之后,倒霉的就是你大哥,还不如借机与鞑靼翻脸,断你三哥的后路,也顺了你父王的意。”
燕迟较真又固执地抬头看着季怀真:“我要听你一句真话,你心里,心里……谋筹算计时,可曾有考虑过我一分?”
季怀真一笑:“殿下,你不会傻到要我句真话,还在心中为我开脱吧。”
燕迟讥讽一笑:“……我要死个明白。”
他身上数道伤口还未愈合,皮肉外翻,还未来得及结痂。
看那模样,季怀真再熟悉不过,定是被人用鞭子抽出来的,他都能想象到,那牢头审问他,羞辱他,说燕迟是夷戎细作时,燕迟又是怎样冷冷将人一看,一言不发。
他被人拧断脚踝时疼得叫喊了吗?
被按在长凳上拿庭杖抽在背上时,可有恨过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被燕迟这样一问,季怀真的目光就在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哪怕燕迟满口讥讽,也好过此时这样固执倔强地将他一望,要听一句真话。
他强忍着将目光从燕迟身上移开,沉声道:“你想听什么真话?是想让我亲口告诉你,在敕勒川与你成亲是别有所图,祭神会上打你三哥那一巴掌也是别有所图,还是你想听我亲口承认,这些日子的温存迁就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为了拿你要挟你大哥和你父王罢了。燕迟殿下,事到如今,你不会还对我抱有奢望吧,也该对我这人有所了解了。若你大哥不从,我当然不会杀你,你的命可值钱的很,能做很多事。”
季怀真冷冷回头,不为所动地看着燕迟,见燕迟正慢慢站起。他本就被人喂了药,手脚气力全失,起身动作极为艰难,更不提脚踝是刚接上的。
从前在这处的犯人不知受了何种酷刑,血喷满墙,滋润出一墙的苔藓,燕迟的手一扶上去,半分力气使不上不说,反倒手掌一滑,狼狈摔倒在地。
这一摔,摔得季怀真心跳也漏了半分,险些原形毕露,控制不住迈出去的脚。
可季怀真到底是季怀真,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他的心痛到拧成一团,可身体却一动不动。
燕迟非要站着同季怀真讲话,扶了几次,就摔了几次,如同儿时学步般,摔得越狠,起得越快。最后他双臂攀着地面,往前匍匐几步,拽着季怀真的锦衣华服起来了。
“我要你……把……把话说明白,你,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在乎……在乎什么,哪怕今日我死在这里,你……你也无动于衷?”
季怀真低头一看燕迟在他衣袖上留下的血掌印,轻轻抬手一推。
燕迟晃了两下,又忙颤抖着拽住季怀真的衣袖站直。
他脚腕处剧痛钻心,只是直直站着便已冷汗流了一身,整个人抖若筛糠,随时会摔倒,可他硬撑着一口气,再不想被季怀真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
“你连站都站不稳了,就算我把话说明白,又能如何?”季怀真伸手,慢慢掰开燕迟拽着他的指头,“我许你一句真话,然后呢?你凭什么要我不管不顾丢下亲人性命,至销金台几百人于不顾许你一句真话,凭你那个虚无缥缈的凭栏村?”
燕迟一怔。
季怀真猛地一挥,将燕迟推倒在地。
“你有什么,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你只不过是一个连兵权都没有的外族皇子罢了!你大哥不受父亲宠爱,可也知道聚集自己的人马,你三哥不止有兵权,人家还懂得利用母族优势,他们二人哪一个不比你有心智,有手段?你拿什么和他们二人争。”
燕迟正挣扎着站起,闻言突然不动了。
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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