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主任的提醒还犹在耳畔,当然,他也没有那么蠢,会觉得这件事没有幕后之人在推波助澜,平白无故地拢起这些东西,他自知清白,就知有多难办到
可能的人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虽然看不惯他的人不算少, 但能有闲情逸致做出这些事的人实在显而易见——
是白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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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老爷子尚且还在震惊虞洐突然的转变,就听到对方不疾不徐地开口:
“您真的认为过我是您的骄傲么?”
这句话仿佛一根矛,直直越过了两人相隔的距离,插入虞老爷子的肺腑间,哑口无言。
他有过么?
自然是有的,虞洐样样都和他心意,才貌出众,能力也极佳,并且还听他的话。
谁不知道虞洐是他最疼爱的孙子?
然而这些疼爱要是剥除了利益相关,真心实意的有多少
虞老爷子因心里那几不可察的怜悯,竟然无法在第一时间开口应答。
谁料虞洐却是低声笑了笑,说:“我明白了。”
“我一直都觉得爱是有条件的,您也是这么教我的。如果我不听话,或者是我没有那样的价值,我不听您的话,我一点用处都没有,可能您也不会在意我的”
虞洐低垂下眼睑:“您不会在我母亲葬礼那天来寻我,抱起我,不会在细雨里牵起我的手,也不会在我最最迷茫也最无助的那年,记得我生日,这些,我所认为‘爱’的这些,您放心,我从未忘记过,即使有条件,即使我在您眼里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对‘电脑’而言比较好的‘处理器’,那些好也真实存在过,以至于这么多年”
“小洐爷爷我”
“您不用解释的。”,虞洐叹了长长一口气,他淡褐色的眸子像是混了某种东西,显得幽深,却不可捉摸,“我明白。”
“我也在尽力偿还了啊我真的”
我真的在尽力偿还了,可为什么,为什么您不愿意演得好一点呢?
“您说虞氏不能败在虞成手里,我理解您并不支持我去学生物工程,便依照您的意思改了专业,去学了金融,后来您说现在虞氏要韬光养晦,要我尽量荒唐,我也遂您的意思,不过也和我秉性有关,后来我明白您不过是想让虞成有危机感,因为我的存在少做蠢事,这些我都装作不知道,您说一句我做就好了”
知道此刻虞老爷子什么也说不出来,虞洐只停顿了一瞬,便轻声道:“您要我与白臻榆商业联姻,我同意了的,尽管这三年我不上心,我糟践白臻榆心意也不配白臻榆这样好的人,但是您在做出决定时,为何就不能问问我呢?问问我是否是否愿意和他分开”
虞老爷子试图解释:“白臻榆他并不是什么善茬,小洐你,你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况且白臻榆他是个男人啊!你”
“爷爷,你知道吗?陈燃曾说,我被很多人爱着,所以我一点都不知道感情的分量,因为爱在我这里很廉价,廉价到我随手抛都懒得回眸”,虞洐边说边笑,就好像这话对他而言什么都不算,根本不会疼,也根本不代表什么,“我身边形形色色有过很多人,他们说他们喜欢我,更有甚者说爱我,然后我给他们钱财,给他们温柔,因为我太清楚,他们喜欢的是‘虞洐’,不是我。”
“只有白臻榆。”
“我不知道他图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对我的感情是因何而起,他就是那么傻的一个人,三年了,都不敢在我面前表露心意的一分一毫,我要仔细去找,他什么都有,虞洐有的,他都不在乎,他只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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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说出来比虞洐想得要简单很多,大概是在心里反复比较过多次,只是他自己不敢承认。
他从来没接受过这样的感情, 他仓皇,他无措,他双手空无一物,不知道要怎样交换,才能把这份炽热的情感保留得久一些,更久一些。
因为他笨拙,他愚钝,所以他选择最错误的一条路,和他的想法近乎背道而驰。
他要靠通过用水浇灭这捧火,证明这火的确存在,证明这的确是火。
他做了好多蠢事,然而,他看见白臻榆眼底的痛色不觉得快意,他看见对方委屈竟然也会舍不得,他看见白臻榆在乎别人时会忍不住比较
然后他回过神来,原来他也会这样幼稚,也会做这样幼稚的事
可愈是这样,他愈不敢认。
他就像是饥饿已久的旅人,长途跋涉且途遇风雪,他觉得要是有人能给他个馒头让他填了肚子就好了,这时候却有人给他一碗红烧肉,他怎么敢信呢?
所以他宁愿觉得红烧肉就是馒头,可把红烧肉当馒头来吃,会撑破肚子,是会死的。
所以啊,你看他现在,追悔莫及。
追悔莫及,却又,饥寒交迫太久,行动不能,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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