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出门,只见追影从外面回来,闭上帐门,“刚才问过外面的人,说是抓到一伙人,好像是流民,如今已经平息了。”
卫明姝眨了眨眼,“流民?”
这个时候西境正乱,一旦开战,自是有不少百姓会沦为流民。可他们这支队伍恐怕还有两日才能到达,这些人能走到这里来,那是走了多久?
“兰芝你待在房里。”卫明姝拢住身上的披风,向追影说道:“随我出去看看。”
刚一出帐子,便听到一阵哭喊求饶声。
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在粮仓附近,远远望见流民被士卒围在中央,皆是布衣褴褛,大多是壮年男子,还有些人已经面相苍老。
卫明姝走近些,便能看到那火把映照下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
找到一位兵长询问情况,才知这些流民本是从西境边界的渠城而来。
西蕃与大黎交界线绵长,接壤城池甚多,西蕃在未统一时,皆是以部落划分,分布散乱。战起之时,不止是羌城,连带着其他边界城池,也受到了外敌流寇的侵扰。
兵马未行,粮草先动,西蕃进攻之后,边境各县驻扎的军队皆开始向百姓征粮,还有的地方壮丁皆被拉去充军。
渠城本就收成不好,城中粮仓中的粮食皆被征收,民怨载道,不少人仓皇逃出,遭遇流寇,而后城也很快守不住了,百姓均成了流民,不敢投向外族,只能冒着被流寇洗劫的危险,赶去投奔邻县。
然而西境处处都在乱,县城自顾不暇,不肯接受外来流民,只偶尔会遇到些县官好心,开仓给他们施些粮食。
一路躲避,同乡之人走散了许多,如今能走到这里的也只剩几十个人了。
卫明姝心里莫名难受。
早在不久前,京城未定之时,她从回到京城就见过不少举家离乡躲避战乱的人。
而如今外患重重,关内流寇未息,淮南尚未未平,大黎能用的军队几乎都调派出去,可用之兵亦是所剩无几。
这场战争,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残酷
打仗本是最劳民伤财之事,大黎缓了二十多年,才有了繁荣昌盛之景,再打下去,恐怕真要如同二十年前北凉南下时,再次陷入飘摇动荡。
“大将军们饶命,我们也是实在太饿了,这才想着到军营里寻些粮食,我们真的不是敌国奸细啊!”
卫明姝回过神,只见为首的一位老者不停在磕头,深深的皱纹在火把的映照下清晰可见,那额头本就满是灰尘,如今叩在地上,又粘起一层新的沙土。
燕铭站在流民面前,面上没有一丝动容,严肃道:“若是缺粮,大可以借!你们可知盗偷军粮,乃是大罪,按照军法,斩首都不为过。”
听到斩首二字,跪倒在地的瘦弱的年轻人终于摇摇晃晃,身子直直倒了下去。
“阿长!”
周围的流民皆是惊呼,一时哭喊声更甚。
卫明姝已经穿过一圈士兵,走到中央。
燕铭转头,有些惊讶,“沈夫人怎么来了?”
老者听到声音,又抬起头,见到刚才呵斥的将军毕恭毕敬的样子,仰视着卫明姝,在她身旁又磕了一头,“求这位夫人网开一面吧。”
卫明姝轻轻一叹,开口问道:“老人家来军队偷粮着实不对,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同我们说说。”
老者抽噎说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啊,之前也不是没有同县城周围驻守的兵老爷借过粮,可没有人愿意借,还有甚至要拉我们充军我们同县出来的只剩下这二十多个人了,一路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已经七日没借到粮食,这才想到来偷粮”
卫明姝回头,只见燕铭亦是沉默的盯着老者,没有再呵责。
许久之后,燕铭叫来军中副将,说道:“放粮。”
“将军”
燕铭叹了口气,“都是大黎人。”
先帝平定荆州之时,粮草不足,尚能施与百姓,得民爱戴,方能不战而取荆州,如今不过二十多个人,若连两三斤粮食给百姓都匀不出来,何况守国。
“缺少的粮食,军中下顿饭一人匀几口也足够。”
副将拱手行礼,领命退下。
燕铭又看了眼地上伏跪不起的人,撇开头,“都先起来,下不为例!”
老者听后,眼睛红了一圈,仍是跪地不起,“多谢将军救命!”
卫明姝蹲下身,探了探刚才晕倒之人的脉象,“只是多日未进食,精力衰竭而已,我那里准备了些药,给你们拿来些,之后吃点饭,应当能醒过来的”
“多谢这位夫人好意,夫人大恩”
“应该的。”卫明姝打断道。
她阿耶如今也是这般,多日未进食而昏迷。
也算是为他们积德。
卫明姝起身,“只是麻烦老人家,此后莫要将得到粮草之事说出去,恐怕会招惹上祸患。”
这么做,对两边都好。
如今流民众多,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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