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与母俱安,阿翁勿忧。”
他的女儿亲笔。
他的妻子用他赠与的雪鹄传的消息。
足矣。
若不能相见相守,你们平安足矣。
两日后,二月二十三,贺兰泽提兵二十万,东出幽州,行西征之举。
五日后,薛真人出关,例行给谢琼琚把脉看病。
脉象切过许久,神医不由二次切过,终于撤手叹气。
“薛神医,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您直说便可。”谢琼琚平和道。
“按理是大好的消息,但是按夫人的身子……”薛真人摇首道,“怕、确实不是太好的事。”
“薛神医但说无妨。”
“夫人,您有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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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晋江首发
◎妾不想赌,不要留下他。◎
二月底的日头, 并不是很烈,从半开的窗牖洒进来,大半落在谢琼琚身上。
她却觉得有些晃眼, 脑子有一刻是空白的。半晌, 才自觉长久无声的失礼,报赧开口,“薛神医可否再把……”
她没有说下去。
分明已经把过两回脉了。
细想方才对方的神色,便知是慎之又慎。
她想过是郁症加重,或者又添病症, 哪怕说她虚耗久时日无多,总也几度面临死亡,她都能慢慢接受。
但,从未想过竟是怀孕了。
原是和爱人的孩子,得来自该欢愉。可是如今局面,本已各自安生, 若再添牵绊……
再论孩子,未见天日时需要她用精血滋养;见了天光后, 需要她用年月去陪伴。而她眼下这幅身子,如何能撑得住?
心慌意乱, 她脱口问了这个问题。
薛真人道,“老朽一介医者, 只从医理论。夫人原本身子底子尚好, 体质温厚。然经年累月损耗未曾养护, 如今底子已经虚透,但既然到了此处, 便也不算病入膏肓。所谓久耗久补, 若要恢复如前, 也是需要经年之久的事。至于郁症,亦是如此,都是抽丝极慢的过程。”
“故而,您的身子是担不起重压的。若是此刻受孕产子,于母体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且不说这途中是否可以保住他,即便撑到分娩,儿奔生母奔亡的事,于您的身体,乃九死一生的风险。”
言到此处,薛真人捋胡摇首,“夫人此阶段,不是受孕的好时节哪!是故,回到医理,作为一个医者,老朽不赞成您留下这个孩子。”
“但是……”薛真人伸手再测她脉象,片刻有些无奈道,“夫人身孕已有三月有余,若是此刻以药落他,风险虽小于生产,但也只是与之相比的小。此间危害仍是极大。”
“您是搏一搏,以大风险搏一条新生命,还是小风险保您自个半条命,不若静心考虑一番。”
薛真人讲了很多,却也是层次分明,条理清晰。
谢琼琚原听得认真,亦是极清楚明了的意思,她当没什么有疑惑的。
但她的脑子却格外混乱,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在一瞬间打破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而明明当下最紧要的是决定孩子的去留,可是面对选择,又剩她一人,又是只有她一人……
“妾喝过避子汤,亦用过避子香囊,怎还会如此?”谢琼琚满目愠怒,爆发出声,“回回妾都用,从未落下过,如何还会有孕,如何……”
她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慢慢止了声息,只垂下眼睑致歉,“……妾无礼了!”
薛真人看她情状,更是摇头直叹。
孕中情绪波动本就极大,寻常有妊的妇人都难以控制自己,悲喜突变。何论她本就郁症甚重,这才孕之初始,若是往后去,且不说身体,便是神思这块,只愈发崩坏。
“避子一类的手段,原只是降低受孕几率,并非十分稳妥。”薛真人耐心解释道,“自然,按照夫人现□□质,即便不刻意避子,也难以怀上。不知是否前头有过要孩子的想法,在这方面调补过身体? ”
“妾想过……”谢琼琚眸光落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是有过那样一段极短暂的时刻,她觉得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那会,他为她舌战文武诸官,告诉她,告诉泱泱众人,她非祸之源,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不应该为人诟病,当是让人怜惜。
他日日守着她,为她驱散梦魇阴霾,带她沐浴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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